苏家一行便要启程之际,却有一人将车队拦了下来,此人手提一只食盒,三两下登上车来,将车帘掀开,对岳母等人熟视无睹道:“杨儿,你走这么早,还没吃东西吧,我特意给你带来了母亲亲自为你做的包子。”
此人无他,赫然是昨日被岳飞激走的陆衙内。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宠溺”贱笑的英俊郎君,苏杨儿心下悲戚:“这个陆靖元脸皮真够厚的,有我当年风范了。”
话虽如此,当她听说食盒中有包子时,还是没出息的悄悄咽了口唾沫。
当见他二话不说便欲往车厢中钻,老王连忙跑了过来,劝说道:“陆衙内,车里都是女眷,您进不得呀!”
“女眷?”陆靖元瞥了他一眼,道:“女眷怎么了,老王,我可告诉你,这次不是我要跟着你们,是我爹他老人家命我去宜兴探望我家伯父,委托你家带我一程。”
“令尊?”老王闻言怔了一下,将信将疑道:“陆老将军真的是这样说的?”
“我还能骗你一个奴子不成,你快起开,别让你家小娘子等久了!”
“杨儿,我来了…”边说着他又要往车厢里钻。
老王见状连忙拉住他衣袖,犹豫道:“陆衙内,这…”
苏陆两家其实来往不多,也谈不上有何交情渊源。
只是苏父辞官以后巧居此地,而陆父虽只是个武官,常年在外任职,平日鲜少居住在汤阴府上,但人家好歹是在朝的四品将军,在汤阴县境内寻不到比他更高的在职官员了,难免有了交际。
官场就是这样,人走茶凉,莫说眼下苏父已经死了,就算在世时,也要对以往瞧不上眼的陆父恭敬有加,老王随苏父这么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二人的为人处世哲理便是:“宁可不打交道,也不要得罪人,打了交道,就要时时刻刻小心维护。”
是以尽管眼下苏家便要搬离此地,老王依旧深感忌惮。
就在老王左右为难之际,车厢内传出了苏杨儿的声音:“王伯,你让他进来吧。”
“小娘子…这…”老王闻音一惊,车中的岳母等人倒也无妨,她们那不过是农妇罢了,可苏杨儿却是待嫁闺中的千金娘子,不知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瞅着,欲往这美娇娘的裙下钻,放任陆靖元与她同处,实在于理不合。
陆靖元得意笑道:“听见没有,你家娘子等我进去呢!”
老王闻言还是松开了手,陆靖元一得解脱立即钻了进去,挤到苏杨儿身旁,旁若无人对她痴痴笑着,车外老王见状叹了口气,吩咐道:“上路。”
马车再次驶动起来,摇晃中苏杨儿目不斜视,权当陆靖元不存在。
她肯放陆靖元上车,自然有她的打算,一是她知道像这种“沉迷女神,不能自拔”的男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因为苏阳本人也曾有一段苦难的追求女神血泪史,只有男人才能真正的理解男人。
二是她看上了他手里的包子,自从变成一个女人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三天两头大出血,她几乎已了无生趣,只有吃的才能带给她带来一丝丝安慰。
是以于其因陆靖元死缠烂打浪费宝贵时间,不如将他放进来,尽快上路。
只要陆靖元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她也不在乎他那每分每秒都想将自己视奸百遍的痴汉目光。
当下她只对岳母与岳妻说道:“岳大婶,岳大嫂,这位郎君是陆将军家的衙内,您不介意他与咱们同行吧?”
上车以后便默不作声的岳母听到这话,终于开口道:“小娘子肯邀老身与贱娣来车中避寒,已是仁义,老身很是感激,您是主人,自由您说了算。”
岳母的声音很年轻,不似她外貌那般沧桑,说话时也很客气,而且听起来不像是一般村妇。
但不知为何,她的声音总令人觉得有些刺耳,音调也透露着十分刻薄,倒有些像苏杨儿小娘唐氏说话时的语气,尖酸的令人听来生厌。
“这声音吓死人了,可以去做老巫婆了!”
本想和岳母多说几句,以探岳飞真假虚实的苏杨儿听到这声音顿时打起了退堂鼓,道:“好…那就好,婶婶不介意就好…”
这时那一直轻轻拍打着怀中熟睡男孩儿的岳妻,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依然默不作声,她戴着斗笠,隔着黑纱,不知道是在瞧陆靖元还是苏杨儿。
见她不说话,苏杨儿立即收回了目光,心想:“这一家人都古古怪怪的。”
她正念叨着,陆靖元忽然对岳母问道:“老妪,你同外面的那个岳飞是什么关系?”
岳母答道:“回衙内的话,那是老身不成器的长子。”
“长子?”陆靖元听了,阴阳怪气道:“你倒是教出个好儿子!”
“陆靖元!”苏杨儿闻言一惊,绝情道:“你如果再敢对我的客人不敬,你就滚出去!”
在没有完全探清岳飞真假前,苏杨儿自然不希望激怒岳母,好在岳母似乎并没有因此话恼怒,面色不变道:“陆衙内谬赞了,小儿鄙陋不堪,与衙内相较甚远。”
但这时陆靖元已不再理会岳母,只对苏杨儿问道:“杨儿,你刚才让我滚?”
苏杨儿闻言俏脸板起道:“怎么,陆衙内难道没长耳朵么?”
她之所以对陆靖元如此刻薄,一是为了讨好岳母,二是要让他知难而退,她放他进来时便计划用绝情刻薄的语言,来毁掉他心中苏杨儿女神的形象。
这是苏阳作为备胎时得来的血与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