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齐慎便都忙着这件事,已经数日未曾着家。
谢鸾因倒也安之若素,一直深居简出,连门也甚少出。
只偶尔,又扮成最初来到莆禧时,那个嫁作富商小妾的模样,去东洋街的那家武馆探探她在那儿学艺的侍婢。
但都只是在门外略说两句话,便匆匆而散。
起先,还有人盯梢,慢慢地,好像见暗处的眼睛,也撤了。
谢鸾因倒没有让秀英做什么,当真只是让她安心在武馆修习的样子,只说,等到时机到了,便自会派人来接她。
这一日,她又去了一趟东洋街,从武馆出来之后,上小酒馆去略坐了坐。
她偶尔也会想念“家乡”的味道,时不时也会来小酒馆坐坐,点两个小菜,温一壶清酒,也不与人交谈,只是静静地一个人吃完,便离开。
起初,也引人注目,慢慢地,大家居然也对她的到来,习以为常了。
在酒馆里听了一会儿闲话,她才付了账出来,如往常一般,乘了饺子,先到了富商云集之处的一间宅子里,换了装束,才又从后门而出,回了她在莆禧真正的住处。
却没想到,今日,齐慎却回来了。
虽然也不过十几日,但再见他,谢鸾因还是欢喜得很,立刻便是奔过去,仰起脸笑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接你,一道往泉州府去。”齐慎笑道。
“这是为什么?”谢鸾因皱眉。
“今日,福州来了消息,咱们家门前,有人探头探脑,恰逢前两日,莫婶娘过府去看望弟妹,不小心听见他们在墙根处嘀咕,说的,是倭国话。话里,隐约提到了你……”齐慎眼底,一片阴郁。
谢鸾因恍然大悟,齐慎和倭寇已是势如水火,如今掌权的马富贵,只怕巴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呢。
他在算计马富贵的同时,马富贵只怕也不会闲着。
这是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来?
虽然,她从福州出来,是做过些安排的,知道她不在福州,而在莆禧的人,也是少数,可这世间便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怕有心人迟早会察觉。
这让齐慎紧了心,就算麻烦,也要将她带在身边。
这样一来,谢鸾因反倒还有些感谢起那幕后想打她主意的那个人。
心情极好地投进他怀里,笑眯眯道,“看来,托他们的福,往后,你得将我随时拴在裤腰带儿上带着了。”
齐慎本是满腹的忧虑,被她这么一说,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指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
谢鸾因去泉州府,自然也是要掩人耳目的,是以,她又扮成了齐慎的亲卫,就随在他的身侧。
泉州府后衙虽有官署,但多是文官住处,谢鸾因便一路跟着齐慎入了军营,安置在他的营房之中。
不管是随军,还是住营房,这都不是头一回了,因而,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到了地儿,齐慎便忙事儿去了,她则驾轻就熟地整理起了自己的行装。
拜那年逃亡所赐,她出行时,并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繁琐,何况,她本就是扮成的亲卫,自然是轻装简行,两个轻飘飘的包袱,不过一会儿工夫,也就收拾好了。
这时,营房外隐约传来些人声,当中好似有女人的声音。
谢鸾因皱眉,方觉得耳熟时,门帘已是被人掀开,一道身影便是迈了进来。
“果然是你。”这一把声音,冷峭中带着刺,居然是许久未见,以为也不会再怎么见到的薛采蘩。
谢鸾因淡淡挑眉,“是我。只我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她以为,她应该在后方军医署好好待着才是。
薛采蘩眼底极快地掠过什么,嘴角似是勾了勾,“我在军中任职,自然可以随意走动。倒是你……居然为了追着略商,打扮成了这个样子。可是那又如何?若是被旁人知晓,你这位夫人居然这般不识大体,不知……旁人该如何看待略商了?”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薛采蘩这回说话也不再假惺惺的了。
这样也好,挺痛快。
谢鸾因也懒得装了,轻一挑眉,语调平平道,“我也不想这么黏人,可谁让略商他离不开我呢,非得将我拽在他身边。”
薛采蘩一噎,片刻后,倏忽笑道,“略商说找我有事要谈,我还以为他在这里,方才在外边儿瞥见一眼你,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你这身妆扮倒也不错,一般的人应该是看不出破绽。好了,我便不打扰了,略商怕是有急事要找我,让他寻不见就不好了。”说罢,她朝着谢鸾因轻一颔首,便要转身离开。
谁知,身后的门帘却在这时又被大力掀开,一个人影大踏步逆光而来,不是齐慎,又是谁?
“略商,你回来了?”薛采蘩脸上展开笑来,惊喜而灿烂。
薛采蘩的笑,谢鸾因还真是见所未见啊!不由亦轻轻勾起了唇,带着欣赏的笑容打量了一下,冷若冰霜的女子乍然展颐,果真是不错,有红梅盛放之璀璨妖娆,不错不错!
可惜,有些人,却不懂得欣赏。
齐慎哪里有半点儿欣赏美人的闲情逸致?一双黑眸冷沉似冰,就是脸色,也不太好看。
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薛采蘩脸上的笑容敛了敛,翘起的嘴角变得有两分牵强,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抿了抿头发
“我方才以为你急着找我,便过来了,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出去!”齐慎却是骤然沉声打断了她的解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