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因风雷而动,万物因异变而惊。
只听得一声梆子响,渠丘山上喊杀声四起,虽散乱不堪,然而在身心俱疲的黄巾军耳边,却犹如洪钟大吕,直击心头!
喊杀声未绝,黄巾军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觉得身子颤动,好似地龙翻身一般。
“轰隆隆,轰隆隆……”
只见渠丘山下的大道上瞬间从山后闪出一彪铁骑,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而其身后烟尘滚滚,遮天蔽日,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呼啸,席卷八荒!
为首者躬身伏于马背,一人独自纵马疾驰在前,看不出模样。
然而,所有的黄巾军都知道他是谁!
是的,那人正是许烈,凤翅镏金镋那般奇怪的兵器,当今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虽然昨夜的战斗因为是夜晚,且出西城的黄巾军也不是太多,然而许烈自从卢植讨张角以来,逢战先登,横勇无敌,其状若鬼神的形象早已在黄巾军中传开了。
大军,开始乱了!
“全军列阵!迎敌!”卜己的大心脏再次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迅速招呼着黄巾军将士。
他是明智的!
在平原之上,步兵对骑兵,万万不能背向而逃,若是如此,必然败亡得更加的快、更加的彻底,毕竟这世界上除了如杨大眼那般人物,两条腿是万万跑不过四条腿的。
俗话说得好,绵羊带着一群狮子,那就是一群绵羊;狮子带着一群绵羊,那就是一群狮子。
然而,这俗话却不一定都对。
卜己最多算是一条豺狼,自然算不得狮子,然而黄巾军却是地地道道的绵羊。
卜己一声令下,若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纵然是疲惫之师,倚仗数万人,在牺牲一部分的士兵后,也必然能有效地组织起防御的屏障,阻挡下骑兵的冲击,而一旦骑兵失去了冲击力,与步兵交战,那是万万不能及的。
可是这一条豺狼带领的一群绵羊,却并没有化身成为一群豺狼,训练不足的缺点再次暴露无遗。
绵羊,终究是绵羊。
如果不自己成为狮子,那早晚沦为他人的食物,唯一的作用就是满足一下对方的口腹之欲罢了。
许烈伏于马上,身子随着马匹的奔驰而起伏,看着前方的黄巾军,轻蔑一笑,五指一紧,握住凤翅镏金镋的手随意一挥,荡起空气一阵滚动。
说时迟,那时快!
对于骑兵而言,再遥远的距离也不过一瞬。
身处阵前的黄巾军刚反应过来,准备逃跑时,又哪里还有生还的机会?两阵决机,本就是稍纵即逝,卜己的命令未曾有效地执行,便已经意味着天平倾斜的开始。
只见许烈冲到黄巾军前二十步远时,双腿猛地一夹,片刻后便扎进了黄巾军的队伍之中。
枣红马早已见惯了这般场面,撒开蹄子,畅快奔驰。
而许烈镋飞鞭舞,刺砍崩撩,搠抽盖打,拦路之人,有心也好,无心也罢,终究逃不过一个“去”字。
至于去的是生路,亦或是是死路,那就只有各安天命了。
黄巾军本就正处于变阵的时候,阵型散乱,哪里挡得住骑兵的猛然一击?
整个汉军骑兵在许烈这个箭头的带领下,一路冲锋,直愣愣地便杀进黄巾军的阵型中,恰似狂风扫落叶一般,势如破竹!
然而,事情并未如同想象中那么顺利。
黄巾军毕竟有数万之众,就在许烈带队突破前军后,卜己的中军已经组织起了防御线,若是冒然地冲上去,势必会陷入黄巾军的泥淖中,动弹不得,以至于最终被围歼在此。
卜己冷静地看着迎面而来的许烈,手心冷汗直冒,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不过,他内心是极为渴望许烈冲过来杀他的!
许烈远远地望了一眼卜己,“哼”,冷笑一声,随手一镋拍死一名黄巾军,立即拽动枣红马,转向而北,往渠丘山的另一面驰去。
汉军训练有素,加之跟随许烈多日,早就知道自家将军随机应变的性子,丝毫不觉得奇怪,眼见主将转向,紧随其后,毫不拖泥带水。
于是,整个战场上便发生了颇为奇怪的一幕。
数万大军面对几百人的冲击,竟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前军被凿穿,中军却“严阵以待”,后军更是好像连情况都不知道是怎样的,而那几百人凿穿前军后,顺势一转,又从另一个方向,斜向冲了出去,整个过程好似行云流水一般,似乎连一点阻滞也没有。
是的,没有错,就是几百人!
之所以最初黄巾军以为是数万人,完全是许烈的故技重施。
除了许烈之外,所有的马匹尾巴上都捆着几条树枝,也正是如此,才会营造出万马奔腾、烟尘滚滚的气势来,吓得黄巾军短时间内失去了动手的yù_wàng,也就导致了黄巾军前军崩溃、中军气馁的情况。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便是这个道理。
当然,许烈带队突出重围的时候,故意放慢了速度,缓缓退去,以至于所有的黄巾军将士都看到了马尾上的树枝……
卜己身在中军,双手紧攥,直恨得牙痒痒,只觉得胸中愤愤不平,脸都丢尽了!
然而,此时就算想追也追不上了,还是那句话,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啊。
“撤!撤!”卜己眼见事不可为,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也不知他是恼羞成怒,还是羞愧难当。
话音刚落,卜己便扬鞭打马,率先向东阿城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