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的房舍稀稀疏疏,有些地方甚至还在冒着烟。
昨夜的一场大火烧毁了东阿城的大半房舍,同时也烧毁了东阿城的大半物资。
而一夜无眠的黄巾军将士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零零散散地行走在城池中,寄希望能够找到能吃的。
卜己此时正坐在县衙的门口,看着周围的情境,面色阴沉。
他也算是极为果断了,事情发生时,卜己并未过于惊惶,也未曾被黄巾军的慌乱带偏,而是当机立断,带着亲卫,四处巡查,一边安抚人心,一边组织人手灭火。
因而,黄巾军纵然看起来很是狼狈,其实死伤数目并非不可接受,只是尽皆成了疲兵罢了,问题并不是很大。
仅此一举,便可看出卜己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分得出轻重缓急,虽然未能如张辽一般约束好所有的部下,但在黄巾军中,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然而,万事万物有利就有弊。
一夜的奔忙,确实扑灭了大火,伤亡也不大,但是粮食却在许烈等人的重点照顾下,焚毁了大半,至于原本城中的粮食,自然是早就被搬到渠丘山去了。
现在黄巾军面临着极大的困境,将士疲敝,粮草不足,所据之城又焚毁了大半,数万大军,看似强大,却是危在旦夕!
卜己苦思冥想,不知如何是好,只觉一夜之间,凶悍勇猛的大军竟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自己的意气风发也是荡然无存。
这该如何是好?
逃吧?
对,逃吧!
有些时候,一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停不下来,特别是在一个人陷入某种困境的时候。
卜己扯起袖子,擦了擦汗,越想越觉得应该早早离开这个鬼地方,随即猛然间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来人!”
“渠帅有何吩咐!”守在卜己身旁不远处的亲卫很快便跑了过来。
“速速传令下去,将死了的将士用木棍支在西门口,切记不得放太出去,之后大军立即出城往东!”卜己言简意赅地下令道。
然而那名亲卫并未立即下去传令,犹豫了一番后,问道:“渠帅,就不管这些死了的兄弟们了吗?”
言语短促,却尽是诛心之言!
卜己不由得恼羞成怒,一脚踹了过去,喝道:“我管他们,谁来管我?还不快去传令?”
那名亲卫早就被卜己突然的一脚给踢懵了,再听得卜己的怒喝,一下子被吓得战战兢兢。
他本就不是胆大之人,之所以问出了话,更多的还是因为心地良善的原因罢了,此时哪里还敢再有什么言语,连忙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传令,说不上难忘项背,说句一骑绝尘也是够得上的。
很快,黄巾军便安排好了一切,在卜己的带领下陆陆续续地出城向东而去。
……
东阿城东南方向的一片小山坡上。
“将军,你怎么知道黄巾贼在西门的举动是骗人的?”出言者正是林方。
许烈一手牵着枣红马的缰绳,看了看远处陆续前行的黄巾军,回过头来,一边捋这枣红马的鬃毛,一边说道:“既然之前就已经判定了黄巾贼的动向,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哼哼哼……”枣红马一边刨着蹄子,一边打着响鼻,时不时还用头拱一拱许烈。
许烈笑着拍了下枣红马,眼角的余光瞟到林方脸上的不解之色,于是解释道:“我们之前判定黄巾贼的动向本就是在全盘考虑的基础上进行的,而如今所面临的境况并未改变,既然如此,那么黄巾贼无论做出多少扰人的假象,都不会偏离我们原本为其设定的行为,除非你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错的!”
听到此处,林方恍然大悟,脱口而出:“我明白了,在目前的黄巾贼眼中,他们其实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避战!他们不敢缠着我们打,因为我们都是骑兵,昨夜也已经展示过实力,况且他并不知道我们具体有多少人,对于他而言,避战才是最好的做法!”
许烈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些的青年,心中只觉一阵欣慰,鼓励道:“正是如此!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直接出城交战,只不过可能避战的方式不同罢了,卜己妄想用这种小招数骗过我,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将军果然神机妙算!”林方适时地拍上了一记好马屁。
然而许烈早就见怪不怪了,微微一笑,说道:“你去叫兄弟们过来,狩猎要开始了!”
“是!”林方答应一声,随即翻身上马,纵马下坡,疾驰而去。
许烈再次望着愈来愈远的黄巾军,看着那人数众多的阵势,身处土坡之上,倏忽之间竟尔有一种居高临下之感,心中快意陡生。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
渠丘山处于东阿城东,卜己的大军很快便走到了渠丘山侧的大道上。
卜己高坐马上,想着这么许久也不见汉军追来,自以为得计,心中那叫一个美滋滋,暖暖的朝阳照在身上,更是爽快非常。
忽然,卜己眼角的余光一闪,顿时勒住战马,战马猛然受力,瞬间人立而起,直惊得周围的黄巾军一片慌乱!
“停!”
随着卜己一声令下,黄巾军前后渐渐停了下来。
卜己此时细细一看,霎时间心中大惊,只见前方侧面的渠丘山上隐隐有汉军旗帜飘动,再四处环视,又发现了不少旗帜,尽皆隐隐约约,令人看得不甚清楚。
捏了捏拳头,卜己只觉额头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