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家族人少的地方发生了一幕幕真诚的告诫:“城里发瘟啦!唉哟哟,都在北城和东城,都好几家死人了,不信你去北岗瞅瞅,添了好几个新坟呢。”
这时围过来的人中就会有人惊叹道:“啊哟哟,这么厉害啊!”
那诚实的好心人会告诫:“你没见最近都有人逃出来了避瘟了嘛。不过我给你说啊,那城里有个叫北城帮的可不是东西了!他们的帮主都病了,那些手下也不知道有没有病的就还到处乱跑。说是愿意用牲口换粮食,给的价可让人动心了。”
不管之前嚼了些啥舌根,但听到能换到便宜牲口,那村人立刻精神一振,热切地说:“哦?有这好事?那我得赶紧去看看,如果真的能多换些牲口也是好的。”
那好心人赶紧拉住他劝道:“哎哎哎!你不想想,要是你们村有瘟疫了会怎么办?还会到处跑,到处便宜卖牲口么?以前怎么不见他们来换牲口?怎么他们帮主一病就拼命开始到处换了?”
“诶?说得有道理,那这牲口……”村人犹豫了。
“这牲口有没有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是不会去吃的。”
类似的对话不停地在附近村野间散播,使得出城的北城帮帮众举步维艰,到处是轰赶他们的棍棒和石头。而让他们为难的是外面散播的这些内容还都是真的,至于不知怎么地串在一起说出来就全不是味道了。
连受挫折的帮众们带着伤痛和坏消息空手回城,纷纷到酒肆那里处诉苦。半好的四娘便戴着口罩坐在院中,查看着他们的伤肿,听着他们怨恨的诉说。
这一个个的坏消息直气得她面色赤红,把手捏得嘎巴嘎巴直响。正想找个东西撒火时,扭头四顾却见身边都是些不经砸的竹木,真要砸坏了到时心疼的还得是自己。举了举手只得砰地一拳砸到墙上,一时间小块的碎土粒便簌簌地掉落了下来。
王涛见她举手不定时就远离了屋檐,等震落的尘土渐消之后才将桶提进屋里,将这刚打上来的井水倒进缸中。等水面恢复平静后,他注视着缸中自己的倒影,摸着渐长的胡子,彷佛看到的是个陌生人一般。
他在心中叹气,青铜时代就青铜时代吧,胡子还是得刮的,青铜剑能杀人,自然也能做了剃刀刮胡子。不然都跟这里人一般,一脸乱糟糟的胡子真不习惯。
其实这只是他交往的圈子小,他要是去了西城就会知道这个时候也是有人剃胡子的,也有打理胡子的,而且胡子也是有款式的。
昆汇报道:“四娘,现在只有城内的粮店肯收咱们的牲口了,但是却把价格压得很低,就算是以咱们来回倒的差价都只是小利了。帮里会养牲口的弟兄说,天气愈冷,再这样下去要想不掉膘,牛吃马嚼的必须加好料。再压在咱手里多几日就只是赔了。”
四娘捏着拳头说道:“且不去理会那些等着吃咱血肉的!谣言无腿却能日行百里,恶意无根却能扎在人心。我们慢了一招就会步步被拖累,所以不要想着在这些上面反击他们的事情了,到时候光陷阱就一大堆等着你呢。
你见我要是在街道上被一群人堵了,什么时候会遂他们的意,傻乎乎地冲上去硬拼?我能轻松地窜上房,他们就都能来得及跟上房么?我再灵活地跳进小巷,他们就能都同时跳进小巷么?
跳进了对我有利的地方之后,他们可就没法一拥而上了。就是要带着这帮混蛋到他们不适应、但是我们适应的地方再去对付。
所以短期内是不要想用牲口换粮的事情了。换不到粮就不换了,统统换了刀剑,其余的留下两头宰了吃肉!”
昆吃惊地问:“这样能行么?”
四娘呵呵地笑了,她说:“姚家的优势是什么?人多,田多,产业多,还有公门里有人。那你来说说,我们的优势是什么?”
昆被问住了,他仔细地想了想说:“除了四娘你刚刚说的那些,我们的金没他们多,粮也没他们多,刀剑更是没他们多,我想……我们就还有个秘密商道是他们所没有的。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再就没了。”
“要不说怎么一直被压着没法出头呢,缺乏人才啊!”四娘如此惆怅着,然后叹口气说:“是人啊。”
“人?”昆挠了挠头,问道:“我们人没他们多啊,他们连自己家带上能找来做帮手的就是我们的四五倍呢,而且我们在公门里也没人撑着,那个卫我看心眼不行,就是个光吃不拉的混蛋,不给够吃的话倒是最能坏人的事。”
四娘站起来,指点着各个方向,对帮众说:“当这个院子在晚上交易牛羊的时候,声音噪杂不堪,但是邻居们没找过来。是他们喜欢噪音么?当然不是。
一是他们知道我们不好惹,一是我们办完了事情会给他们送上粮。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我们也知道他们在那里,更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不去打扰他们、破坏他们的事情,他们就是站在一边把手揣进袖子的人。虽然不会主动出手,但也不会主动坏我们的事情。
而如果我们能满足他们,他们就会站在我们的背后,随时准备在我们跌倒的时候扶一把,在我们的对头经过的时候绊一脚。
而如果能让他们都知道,只要跟着我们走就能过得更好,那他们就会跟我们站在一起,到时候我们的对头也就会是他们的对头。
所以照我说的去做吧,换了刀剑,再宰两头牛羊,跟那些人对上的日子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