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姚家人面前的两个女人正是之前在北城酒肆帮过忙的红衣和麻姑。
姚浦泽摆摆手说:“不是的,就是听说粮价涨了,怕你们不方便。”
红衣腰身一扭,却把门关上了。她在屋里说:“是有些不方便呢,凭白拿了别人的东西吃了肚子会痛的,要不我这里编了几双鞋,正好够换你那袋粮。”
浦泽见红衣的这副摸样倒是不恼,说道:“也好,穿穿麻鞋也舒服透气。”
红衣又开了门,拿过粮袋递过鞋,嫣然笑道:“那就多谢惠顾喽。”
浦泽没立刻接过鞋,反而问道:“你们这附近得病的多么?我听说西城和南城还没有得病的,你们要不要过去避一阵子?”
红衣拿着鞋支着的手放了下来,她扭头想了想说:“这附近光知道的就四五户得了,现在大家都不敢多出门,还有哪些家得了就不知道了。不过说回来,不就才有一家死了人么?看你的意思这次疫病不小的样子?”
浦泽纠正道:“四家,还有一家在送葬后在北岗哭得心力耗竭,又死了两个体弱的。要是西城南城有认识的人就赶紧过去住阵子,嗯?别忘了我说的话。”
他说完之后,便弯腰从红衣手中拿过麻鞋,顺便看了两眼。只见所打麻鞋边线歪扭,线绳粗细有别,孔径不一,看上去像新手的练习所作。
那女子脸一红,指着另几只鞋说:“你别光看这只啊,你看看这几只,就要好得多了。”
刚要走的浦泽笑笑,停下说:“是你亲手打的就好。怎么想起做打鞋的营生了?”
“四娘他们费鞋厉害,愿意用粮肉来换。加上这几天出门的人少,我们就得找个能养活自己的来做呗。”
“哦,那你们现在有粮了,先赶紧找个别处的住处吧,千万别忘了。”浦泽再次叮嘱道,然后拎着鞋离开了巷子。
麻姑这才问:“红衣啊,我看这个浦泽不错,老顾着你。要不你以后就搬到他那里住?好歹是住西城的,房子大,地也干净。”
红衣把那袋黍丢在火塘边,然后拿起一个编制了一半的麻鞋继续忙活起来。她叹了口气,说:“姚浦泽,哼,人模样长得好,也有才学,就可惜他们一宅子的人都不干净,我问着味就想吐。
如果是我来这河青城之前倒可能会愿意跟他住一起。可如果不是来了这河青城,我父又怎会因他们蚀了本,困在此地病死,我又怎会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次肉?还不是他们!
看到四娘跟他们斗的时候,我是真打心里欢喜的,要不是粮食变得这么精贵,打好的鞋就是白送给他们我都愿意!”
麻姑嘘道:“这麻线还是得从东门外换来的呢,真要是白送那就是赔本了,到时候吃啥呢?”
红衣啐道:“就你话多,赶紧编吧,我觉得我编的越来越好了呢。”
“嗯,编吧,编完了就找北城帮的换粮。”
姚浦泽戴着口罩,腰间拴着几双麻鞋,不紧不慢地沿着正街往南迈步走着。
他的目光扫视着冷清的街道,偶尔会看到几个路人慌张的身形和担忧的面容。侧耳细听时,也能从街侧家宅中隐隐听到传出的哭声、叹气声和咳嗽声。
他见到一家大小背着包袱和粮袋站在院外,正将院门关了准备离开。他们的面容都遮蔽在严实的口罩后面,隐藏着的是对现状的焦虑。
他们看到了公门的姚浦泽,点了下头便欲离去。
这个小城中大多数人都认识,姚浦泽倒也认出了这一家,便出于习惯打招呼道:“出城啊?”
“啊,出城。外面盖个棚子避几天。你也要小心啊。”
简单的对话中几人便错身而过,此刻要小心什么不言而喻。
浦泽皱着眉头心道:“已经有人开始外逃了啊,这样也好。”随后他紧了紧口罩,再无心多看,直向公门而去了。
在那里要多听,多看,而且不能软弱,不能逃。不然再回去时可不会有扇随时能打开的门等他。
姚浦泽回公门后,与同僚打过招呼便照常处理事务,就好似刚刚没出去过似地。
同僚们自然也就同他客气地打了招呼,然后继续各忙各的,此外再无多言。只是数息之后有人将他回来之事报与了卫。
卫笑了笑,然后同这报信之人闲聊了些公务,更无多话。
到此时,大族与公门的主事者都认为事情尽在掌握之中,而这即将爆发的阴谋在酝酿了不到半日后,便因他们各自的自信就突然就延后了。
他们都期待着去扑灭一场大火,好以此来标榜自己的清白与崇高,而这火自然是由别人来引燃的好。至于更多的人则是在茫然无知中忙碌地又度过了一天。
比如北城帮,他们上下都在骂娘抱怨着。收粮的要跑到更远的村落才能换到余粮,换牲口的也得多走十里地才能赶到部落的新营寨之处做买卖。
但骂归骂,为了实在的好处其实也并没有人选择退出。虽然累得穿破了的鞋子扔了一大堆,也算稍稍帮带了城内一些人能靠着做鞋换粮。
又比如王涛,白天挑挑水做做饭,给来往走地道出城的帮众开门,俨然是帮中一员,但他却从无此自觉。每日最精神的便是入夜之后走暗河,到那处建筑摸索刨挖。研究着是不是哪里能有个按钮,摁下去就能再回到地球呢。
虽然今晚也是无功的一夜。
而到了次日,城外农郊的某处,有数十人在收割过田野中追逐着三个人。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