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眼泪就掉了下来,语言的暴力,像一把无形的利刀。无柄无鞘,却在不经意之间让你痛入骨髓,连伤口都还没看见,就已血流成河。
她打开浴室的水龙头,随着流水的声音偷偷的哭泣,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也许真的是是她做错了,人与人之间都有个安全距离,都有不容他人触及的领域。即便对方是至亲至爱,依旧没有例外。
她在浴室里呆了很久,直到脸上的泪痕再没有了痕迹。
黑暗之中她拽住被子的一角,背对着阿远睡去。
虽然没有争吵,可这是他们在一起以来,第一次没有相拥而眠的夜晚。
那天夜里,苏颜做了个梦。
她又梦见了爸妈车祸的那一天,就像是身处在黑暗的混沌之中。她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他们的手,可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他们消失在天际。
她从哭泣中醒来,睁开眼睛,望见阿远温柔的眼睛和焦急担心的模样。她很想扑进他的怀里,可是她又很害怕。
她怕自己没有资格这样做,更害怕有一天,阿远也会离她而去。
她擦干了眼泪,用平静的告诉他:“我没事了,睡吧。”
依旧转过身去,独自睡在角落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让眼角滑过滚烫的泪水在这冰冷的夜里陪她入睡。
阿远望着她纤弱的背影,想要板过她的身子来,拥她入怀。可手却停在了她的肩膀上空,悄悄地垂落,在心底叹息。
久久,身旁的人呼吸均匀,他才从身后将她环住,在她耳边轻语:“我一直都在。”
那天以后,苏颜刻意躲着阿远。在他出门之前先离开家,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在他洗澡的时候便悄悄睡去,只留给他一个孤单的背影。
她依旧是个好妻子,为他准备好早餐,为他搭配好每天的着装。
可是,他们之间变得很沉默,原本的温馨的家变得很是冷清。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像是住了两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她和苏雯去逛街,不自觉地停在他最喜欢的牌子旁边,结账的时候买了不少他的东西。
他们去了新开的甜品店,那里有阿远最喜欢的舒芙里,她打包回家。却突然想起来,他们还在冷战。
把那些买回去的东西,全都藏到了柜子里去。把打包回来的甜品一口气吃的干干净净。
其实,那一天,她并没有睡着。他的动作和那句话,她都知道。只是,她心里还是很别扭,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面对他,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季柏川的生日那天,苏雯也一直在场。她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他们的对话,原来,他们之间也有争锋相对的时候。
原来,颜颜也并不是百分百的了解他,那个她进不去的世界里,苏颜也不曾进去。
这个讯息就像是黑暗之中的一缕阳光,让她的心里生出一丝欢喜。
苏颜将阿远吃完早餐的餐具放进洗碗池里清洗,门铃突然响起。
阿远去开门,来的是送快递的小哥,送来了一束香水百合。他并没有订过花,他想一定是快递送错了。
厨房里传来苏颜的声音:“是我订的花吗?是的话帮我签收一下。”
他走到苏颜身边,开口问她:“你订花做什么?”
苏颜依旧忙着手里的话,低垂着眼眸淡淡的答道:“今天是你母亲的生忌,我想去看看她。”
香水百合,是君丽华最喜欢的花。苏颜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
即便是他们还在冷战期,即便矛盾的起因正是因为他的父母,即便他非但不领情,还将她真心视若无物,可苏颜依旧愿意为他做这些。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他知道苏颜的心里一定也不好受,他好几次想和苏颜道歉,却都拉不下脸来,开不了口。
苏颜抬起头来,温柔的目光凝望着他。“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话,那这花就由你帮我转交吧。又或者你觉得我逾越了的话,那我再次和你道歉。去看看妈妈吧,她会很想看见你的。”
所有的愧疚和抱歉涌上他的心头,怎么会不合适?他是她的妻子,是他心爱的女人,再也没有比她更合适、更有资格了。
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重重的呼吸着:“老婆,是我不好,我当时是气糊涂了才会说那些混账话。我最喜欢你管我了,喜欢你为我操心和打点一切,你千万别不管我。”
他孩子气的话让她心里的委屈消散了大半,却没有正面的回应他。只是挣脱了他的怀抱对他说:“咱们现在就走吧。”
他们在墓园里遇见了季柏川,手里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墨镜遮掉了他的半张脸,可依旧隐藏不了他悲伤的情绪。
苏颜可以想象得到,墨镜后面的那双眼睛,是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和遗憾。
季柏川,柏丽商业帝国的王者,纵横商界的佼佼者。他常常出现在财经杂志的版面,人们所有华丽的辞藻来形容他的成功。
若非亲眼所见,恐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眼前落寞的男子,就是在商场是叱咤风云的商业巨子。
他想起了那天夜里苏颜的最后一句话。
“阿远,你说你恨他,那你想要的结局是什么?他的穷困潦倒,他的愧疚忏悔,或是他的性命吗?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他望着父亲萧索的身影和青丝中夹杂的白发,只觉得怅然。这数十年来,他们父子二人见面的次数局指可数,他总是故意和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