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的一声,井元易擦亮火柴,将桌上的蜡烛点燃了。
独蛋得以勉强视物。
这个地方没有井元易的那个“负一层”大,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储物间。
但里面充斥着一种熟悉的味道。
这种味道独蛋很久都没有闻过,几乎都要忘却了。
视线稍微上抬,陡然看见了井元易的一双血红色眼睛,独蛋下意识的退了半步。
这个眼睛独蛋独蛋忘不了。
当初被锁在小木屋里,朝外看到的渗人眼睛,就是他的。
一瞬间恐惧袭上心头,脚已经走到了洞口,只要他稍有动静,独蛋则会扭头就跑。
“你怕了?”
井元易的声音幽幽的传过来,像是一条黑蛇在空中盘旋而来,最终缠上了独蛋的脖子。
“你……你是谁?”
独蛋的手扒拉在洞口处,湿滑的泥土沾满了独蛋的掌心,有种冰凉的触感,这种冰凉由手流窜到全身。
“我是谁?我是你师父啊……”
井元易低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浅很浅,像是几只小鬼在窃窃私语。
“你早就预谋好了是不是?”
独蛋手掌用劲,洞壁上的湿润泥土纷纷掉落下来,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当然。我当然得预谋好。不然怎么从代乾坤的手上抢回你?那个老头子真是坏,什么都不让你知道,却还让你陷进来。”
井元易一边摆头,一边扶着桌子坐了下去。
桌子的另一边还有一个椅子,井元易的意思是让独蛋过来坐。
独蛋看着他的眼睛,早已经失去了自己本该有的判断。
她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那天……你为什么要锁住我?”
独蛋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烛火摇曳,那井元易的脸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但那一双眼睛犹如血石,镶嵌在这潮湿又昏暗的地下室里。
“为了桂花的一个心愿……她说过,希望你永远不要卷进这世界的阴暗面。你到木屋去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你早就知道我爷爷会被抓走?”独蛋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自己跑到小木屋去,自己也可能一同被抓。
“你身边一直有人在调查,迟早会有被抓走的一天。只不过那次你恰巧逃脱,而我又用了点小法子让你过来,然后将你锁在木屋里,企图让你逃过这一劫。没想到你这娃子跑出来就一心赶着救爷爷,枉费了我一番心思。”
井元易晃了晃脑袋。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那个时候告诉你你会懂几分?若不是你亲身经历过这一切,你哪里会安心守在这里听我讲。”
独蛋仍旧持怀疑态度。
“那屋子里为什么会有白骨?”
“白骨是我摆的。目的是让周边的鬼远离你。白骨摆位,无鬼侵袭,这是规矩。”
“所以……我拍的照片上面的人影就是你?”
井元易点了点头。
独蛋挠挠脑袋,没发现哪里不对。
他当时确实也没做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将她锁了起来。
不过结果还是一样,她终究是去了贝锦必那里,一切终将开始。
“你……跟我奶奶很熟?”独蛋又试探性的问道。
“我原本是神棍派掌事的继承人,而你的爷爷不过是我养父的侄子,我叫他一声堂哥,桂花自然就是我的嫂子。哼,怎么也没想到,代乾坤居然会用那毒计,害我被驱赶出神棍派。”
井元易从鼻子冷哼一声。
独蛋的表情也垮下去。
每次说到她爷爷,都是这么一副语气,确实让独蛋内心很不爽。
“不过你放心,你奶奶是好人。不然我也不会将你锁在木屋里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师父你能不能全都告诉我?”
独蛋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谜团给逼得撞泥土墙了。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我会告诉你的吗?坐下,好好听我讲。”
井元易指指桌子另一侧的椅子,示意独蛋坐下。
独蛋使劲闭了闭眼,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了。
井元易看着烛火,像是在看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神情温柔而又落寞。
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久远到井元易还是个孤儿的时候。
那时的代擎还未曾接手神棍派,派系之间的矛盾还处于剑拔弩张的时期。
当时的神棍派还是个人数众多的组织,有固定的据点,也有相对稳定的组织成员。
他们俱都以代家为中心,听从代家人的指挥。
代擎年轻时无心女色,一心为神棍派出谋划策,等年纪到了,才蓦然发现自己枕边无人,更别说有个儿子。
等到权位快落入代擎之手时,代擎立马去挑选了个他认为资历不错的孤儿,养在膝下,证明自己不是后继无人,大可放心将掌事之位交到他手上。
代擎为神棍派付出的心血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因而最终将神棍派交由了他执掌。
他却怎么也没想到,神棍派在他的手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是代擎一人造成的,是整个社会带来的冲击。
不仅仅是神棍派,其余四派也都是如此。
据点被破,重要人物被捕,要么是被高官给私自扣押在自己府邸,要么被一枪毙命。
为了保住性命,很多神棍都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