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个修缮堤坝的老年劳工,驻着拐杖正辛苦的与人抬着石块,步履蹒跚颤颤巍巍,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生活的坎坷和艰难。戴春甫那句“驼背老牛三条腿”,却是讽这修堤坝的老者。
蒋婉莹笑了声道:“你倒是好兴致,从这卑微之人身上开题。”
荆明幼时便是在乡村生活,对于底层百姓的生活感触十分深刻,想着那个世界上,自己的父母或许就是这样拼命将自己养大的。听了戴春甫和蒋婉莹的话,拳头握得紧紧的,脸黑的跟炭似的。
宁画轻轻走到他身边拉着他道:“你不要紧吧。”
荆明轻轻道:“没事,画儿,我他妈就是有点想杀人。”
宁画忙道:“今日是我师徒重聚的日子,克制点啊!”
蒋婉莹见宁画走到荆明身边,便叫道:“画儿,方才你戴师兄这上联,你可对得出来?”
宁画眉头一皱,支吾两声道:“恩师,学生才疏学浅,答不上来。”
那些游学的才子佳人们亦都冥思苦想,却无人应答。戴春甫眼珠一转,得意的望着荆明笑道:“你不是广陵的楹联王吗?何不也来答上一答。”
荆明面无表情,鄙夷的答道:“对不起,老子没兴趣。”
“大胆,竟敢在先生面前口出污言。”董新元眉毛一挑怒声说道。
“先生?能教出他这样杂毛的学生,我想这先生也好不到哪里去!”荆明瞪着戴春甫道。
“你……”蒋婉莹气得浑身哆嗦,怒道:“画儿,你到何处寻得这样一个不入流的粗鄙之人?”
宁画忙向荆明示眼色,要他莫再说话。
戴春甫却哼道:“笑话,我恩师的学问人品均是上流,可谓是德艺双馨,岂容你这下人评判,有种你便对上我的对子看看。”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荆明冷声道:“一个既无深意又无意境的破对子,有什么难对的,你听好了,我对的是:无耻小贼满身屎,臭也!”
众人的脸色刷的就变了,这对戴春甫简直就是红果果的侮辱,这口气如何能忍。戴春甫呵斥道:“大胆,竟敢侮辱我戴春甫!”
荆明不屑一顾,冷笑道:“你敢侮辱天下苍生,我便敢侮辱你。”
戴春甫冷笑一声道:“一个卑贱的劳工也算是天下苍生么?想必荆兄弟也是那苍生之列吧?”
荆明怒极而愤,苍凉笑道:“卑贱劳工?那些在你们眼里卑贱的人曰出而作曰落而息,乃是凭自己的双手吃饭,哪里低下于你们这帮蛀虫?你们若不是生在了好人家,你们他妈连卑贱的一半都赶不上。”
“你,你——”蒋婉莹听他口放厥词,气得几乎就要晕倒,宁画急忙扶住了她,同时求救似的看了荆明一眼。
荆明哪里肯依,清了清嗓子又道:“我堂堂中华,几千年来以农为本,以民为根,卑贱的劳苦大众才是我大越的根基,你有何本事蔑视他们?蒋先生,戴公子,众位公子小姐,你来自京师,繁华盛世,也许你八辈子都是京师的人,其他人等在你眼里都是无知的下贱之人。可是老子就弄不明白了,你们身上穿的,碗里端的,嘴上喝的,哪一样不是这些卑贱人做出来的?亏你们还自以为是国之栋梁社会精英,没有卑贱人的供养,你们连坨屎都不是。国难当头,你们不思如何为国效力,却打着游学的幌子到处侮辱苍生,是谁他妈的把人分cd城乡下高贵下贱三六九等了?依我看,即便要分,你们这帮五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才该分为最卑贱的人。”
荆明说道尽兴处,猛的拍了一下楼台上的栏杆,众人仿佛被他气势所慑,皆不敢开口,而且隐隐约约觉得,他口头虽粗,话里却有些清晰的道理。
“你嘲笑他们,讽刺他们,那就是嘲笑自己祖宗,讽刺当今的大越,其心可诛!”
众人听得噤若寒蝉,无可辩驳,宁画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那一群才子佳人见恩师和大师兄被骂,心里气愤万分,当下冒出一人道:“荆兄好一张利嘴,在先生面前也敢如此放肆,在下不才,也出一联——螳臂挡车,暴虎凭河,匹夫何堪言勇。”
荆明怒瞪眼道:“蚂蚁沿槐,蚍蜉撼树,愚者妄自称雄。”
那才子见他眨眼对上,才识与气势皆是胜人多多,便再不敢说话了,荆明哼了声道:“既然这位兄台如此尊崇蒋先生,那在下也有一联,请这位兄台对上一对,我这上联是,鸡冠花未放。”
那才子倒也有些才学,想也没想对道:“狗尾草先生。”话一出口便已意识到不好,哎哟,这不是骂了蒋先生么?
众人哑然失笑,知道这位仁兄上了荆明的大当了。
荆明嬉笑着拱手对那才子道:“兄台高见!”
蒋婉莹又气又怒,身为众人崇拜的国学大家,怎能甘心这样被荆明骂了去,她拂了拂袖道:“两猿截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对锯(句)?”
“一马陷身泥潭内,老畜生怎得出蹄?(题)?”荆明毫不避让的回道。众才子哗然,敢于当场这样骂蒋先生的,荆明恐怕是第一人了。
荆明见蒋婉莹脸上时红时白,心中不由大是畅快,今曰骂也骂的痛快,对也对的淋漓,让你这老女人师徒再目空一切。只是看着宁画两面为难的样子,心里便冷了下来,对着蒋婉莹师徒道:“你们都出了题目,在下也想出一题来玩玩,看看蒋先生和这帮高徒能否对上。”
戴春甫虽然刚才被他占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