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黎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对这个临危不乱的范县长充满了敬意,又对眼前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充满了关心。他知道,许璟雯肯定是因为自己才留下来的,虽然未必真的有爱情的成分,但肯定有一丝挂念,让她无法安心离开。
范县长没有办法,只好再安排一批男性工作人员搭乘直升飞机离开。几个男人都抽抽噎噎的看着范县长,请求他离开县城。范县长勃然大怒,说这是命令,我命令你们马上上机离开。
几个男人上了直升飞机,飞行员操控着控制杆,翼旋转起来。很快,飞机升到了半空中,向着层层山岭飞去。正当直升飞机绕过濒临河流的那座小山丘,一条拖曳着烟尘的飞弹快速飞来,直接命中了直升飞机。“轰”的一声巨响,一道刺眼的烟花开在了半空,火光和浓烟把太阳的光亮都完全遮掩住了。
直升飞机半空解体,乘客和飞行员尸骨无存。
抽泣声开始在县府的办公室里蔓延,没过几分钟,心里稍微脆弱点的人嚎啕大哭,就连一脸刚毅的范县长,也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许璟雯面无血色,平日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变得有些空洞,目光涣散的盯着远方的滚滚浓烟。她在想一个很粗浅的问题,如果她没有下来,现在是不是也已经粉身碎骨了呢?
程黎平心底暗叹,忍不住走到许璟雯身边,伸手抱住了她。许璟雯抬头看看程黎平,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几个保镖原本还想伸手阻拦,看见大小姐哭的梨花带雨,讪讪的又站回了原位。
等许璟雯情绪稍微稳定一些,程黎平借用高祿县府的电话,打给林兴发。林兴发听他介绍完了现在的情况,急不可耐的说:“军方这边已经收到消息了,但事情很复杂,暂时不知道要采用什么样的处置方案。只要骚乱没有殃及到凭祥边境,一切跟我们无关,你一定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擅自干涉别国内政,以免落人口实。”
程黎平放下电话,一语不发。他理解林兴发的意思,这种事可大可小,或许越南军方很快就能平息事端,也或许事态愈发严重,最终演变成大规模的内乱。从大局来看,别国越乱,本国越能捞到好处,这是任何一个国家都避免不了的逻辑思维,跟政治立场完全无关。
可是,这么多平民怎么办?
直升飞机坠毁后,县城外围的山林间开始响起密集的枪炮声。炮弹落在一幢幢破败的民房上,烟雾和火苗愈加浓密,但不知为什么,一发炮弹都没有落在县府附近。
刘卫国说:“射速每分钟30发炮弹,是迫击炮。”
程黎平苦笑道:“是国产迫击炮,毫米迫击炮。”
刘卫国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程黎平说:“前几年亲身经历过。”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一长串武装卡车开到了距离县府只有两里地的大街上。街道另一侧是小河,河旁是直升飞机坠毁的山岭。卡车上下来将近两百多名肩扛步枪的武装分子,冲着县府耀武耀威的晃动起来。
范县长一直在向上级求援,谅山军方的人回复说,第一团的六百多名士兵已经出发了,估计在今天晚上七点钟左右能够赶到高祿。军方所属的武装直升机也已经按照命令起飞,相信很快就能协助县府击溃麻族人。范县长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乐观,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说:“希望我们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麻族的武装分子派出了和谈代表,要求范县长马上率领县府工作人员缴械投降。范县长说:“你们部族的长老呢,我要和他本人对话。”
一个头戴彩色羽毛竹皮帽的中年人喊道:“我们现在是文明人,已经没有长老了。以全体麻族人的名义,高祿必须恢复到印度支那联邦时期的秩序,由我们麻族人做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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