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霖现在可没精力去管案子的事情,上头新调了朱家营做市长,他必须要分一部分权力出去。再像之前那样一言堂,在组织部门那边可说不过去。朱家营心里也有小九九,他知道谭家霖在黎城待不久,所以暂时采取韬光养晦的策略,上任时就带了个秘书。来到黎城一个星期,除了述职和看望黎城退休的老领导之外,什么正事也没干。
秘书不解,问朱市长为何如此低调。朱家营泡了杯茶,笑着说:“黎城的政治生态很不正常,上头也是想平衡一下,所以才把我调来。但现在我还没掌握实际情况,不宜擅自行动,以免打乱组织部署。”
朱家营现年四十二岁,跟谭家霖相比虽然年龄偏大,但跟其他县市一把手相比,却年轻不少。加上他以前在省城任职,有拼命向上爬的yù_wàng,因此做事时愈发小心谨慎。现在黎城的政治结构已经健全了,可除了新升任的杜德仲副市长之外,其他的党政领导都站在谭家霖那边,他手上一点实权都没有。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朱家营甘拜下风,他的脑子里盘算的很清楚。谭家霖掌握实权,但毕竟是党的领导,黎城政府的一把手还是他朱家营。黎城煤炭电子交易中心建成后,这功劳就是两个人的。谭家霖顺利完成过渡期,更进一步,到时候黎城就完全成为自己的自留地了。话说回来,就算谭家霖没有任何政绩,也会照常高升的,谁让人家是文开树省长的亲外甥呢?
除了忌惮谭家霖的背景外,朱家营还有另一层顾虑。他还在省城思齐区任职的时候,就听说黎城的前任市长被人谋杀了,直到现在都没抓到真凶。这年头被纪委查处的官员很多,上到副国级,下到科级股级,但正处级官员被离奇杀害,还是很罕见的。在黎城这么个地方,有能耐对前任市长下手的人无非那么几个,一是谭家霖,二是王敦儒,三是一建集团的某些人。不管是哪一个,他朱家营暂时都惹不起,还不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正因为抱定了这个想法,当副市长杜德仲前来向他通报案情的时候,朱家营表现的非常冷淡,含糊其辞的说:“经济发展要建立在稳定之上,命案必破也是省里领导提出的要求,所以市局同志们还要再加把劲,争取早日结案。”
朱家营说话很有水平,他只说早日结案,而不说抓获真凶,表明他根本不关心孙兴被杀案的内情。杜德仲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也没有多说什么,回来就把杜德永和马先重叫到一起,说案子非常复杂,在破案过程中千万不要复杂化。
前去调查废旧中巴车的警员很快就有了收获。经过多方排查,确定黎城本市的废旧中巴车只有十五辆,而且这十五辆车全部挂靠在黎城国资委控股的石马集团名下。再去调查这十五辆车的司机情况,发现其中一个名叫戚昌盛的男人跟杀死马六的嫌疑人相似度极高。
马先重很激动,马上向王敦儒做了汇报。杜德永不信任王敦儒,又偷偷给杜德仲打了个电话。但王敦儒这一次没有再刁难两人,立即下达了拘捕令。与此同时,杜德仲也取得了谭家霖书记的支持,亲自打电话给黎城国资委现在的负责人,要求石马集团那边予以高度配合。
抓捕行动很不顺利,戚昌盛反侦察能力很强,当警方到达石马集团小车部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事发了。他这是人命官司,只要被抓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他拿着自制的猎枪拼命反抗。一个实习民警稍有疏忽,顿时被戚昌盛击中腹部,痛的躺在地上大声惨叫。
马先重急了,亲自带人围了上去。戚昌盛一边开枪,一边绕着墙根狂奔。马先重紧追不舍,差点被戚昌盛一枪掀掉脑壳,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叫杜德永上来支援。
杜德永二话不说,也顾不得瞄准,砰砰砰连开三枪。趁着戚昌盛躲避的工夫,程黎平飞身而上,迎面一块砖头拍在戚昌盛脸上。
马先重大叫:“你下手轻点,一砖头拍死就完蛋了。”
程黎平说:“这是个练家子,再来几下也死不了。”
受伤的警员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可是自制猎枪的威力很大,很多铁砂打进了肚子,刚抬上救护车,实习警员就闭上了眼睛。
杜德永咬着牙,恨不得上去再把戚昌盛暴揍一顿,但程黎平那一板砖力道十足,早把戚昌盛打晕了,众目睽睽之下,杜德永再多的愤怒也只能咽到肚子里。
当晚,警方提审戚昌盛。戚昌盛对自己杀害马六一案供认不讳,不过提到孙兴被杀的案子,戚昌盛就缄默不言了。
马先重拍着桌子怒吼:“戚昌盛,下午被你打伤的警察已经殉职了,你手上至少有三条人命,想活着出去是不可能的了,老实交代,还可以少吃点苦头。”
戚昌盛眯着一对小眼睛,嘲笑的说:“吃什么苦头,国家说了,严禁刑讯逼供。”
杜德永拿着几张纸走进来,往桌子上一放,坐在戚昌盛对面,心平气和的说:“没意义了,戚昌盛,在你车上找到了跟孙市长指甲内成分相同的铁锈,证据确凿。”
戚昌盛摇摇头,说:“别诈我,十五辆中巴车都是报废车,都有铁锈。”
杜德永说:“你当场打死一位人民警察,百分百死刑,我还有必要诈你吗?”
戚昌盛笑道:“反正我已经是死刑了,还有必要说吗?”
杜德永又翻出一张纸,说:“如果你有立功表现,老实交代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