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躺在床上睡不着,程黎平找来刘卫国,把杜德仲的话跟他说了一遍,问问他是什么想法。刘卫国抽了整整半包烟才轻描淡写来了一句:“我从来没打听过你的底细,但我觉得这差事跟你以前的老本行也差不多,所以,你去吧,饭店这边有我。”
程黎平点点头,又说:“我爸妈和橙子那边,就不用再扯谎了,明天我跟他们说一声。”
刘卫国笑了,说:“被拆穿了?”
程黎平苦笑道:“嗯。那个谎言,并不高明。”
刘卫国没说话,似乎在静静思考,过了一会仿佛下定了决心,慢慢的说:“不是谎言不高明,是你那个女朋友不简单。”
程黎平叹了口气,说:“你也看出来了?”
刘卫国说:“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了。”
程黎平没有再说话,翻个身睡了。
第二天一早,程黎平给爸妈打了电话,说最近要帮杜德永办点事,可能会很忙。爸妈很体贴说那你去吧,千万要注意身体等等。乘坐公交车来到市局,在门口登记了身份信息,直接去找马先重。马先重的办公室是空的,等了两分钟,马先重和杜德永并肩走了进来,不停的辩论着。看见程黎平,杜德永笑道:“来的正好,有新线索了。”
程黎平没好气的说:“原本就有很多线索,是你们太白痴。”
马先重和杜德永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两个人对望了一眼,谁也不好意思开口提问。他们不吭声,程黎平也不说话,最后还是马先重忍耐不住,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问道:“说说看,或许能跟我们新发现的线索联系起来。”
程黎平说:“好,先讨论孙兴被杀的事情。你们一直在查凶手是几个人,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肯从杀人动机上排查呢?”
马先重说:“这个侦破方向我们尝试过,但是没有结果,后来王局建议从程家村强拆事件着手,这才把目标放在程红彬身上。”
程黎平说:“所以他也是个白痴。”
马先重和杜德永面面相觑,同时苦笑。虽然他们对王敦儒也不满意,但这种话可不能直说。程黎平倒无所谓,他又不是体制内的,王敦儒想整他也找不到好办法。
“杀人动机很简单,你们都是老警察,”程黎平说,“情杀可能性很小,对吧,你们肯定筛查过了。灭口可能性也不大,因为他曾是一市之长,杀他灭口反而会把事情越弄越大。至于流窜杀人,更无可能,谁流窜杀人还会特意把他转移到程家村?所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是仇杀,凶手跟他有仇。”
马先重说:“那这个方向也太难查了。孙兴从政三十年,光在黎城本地就干了十七年,如果说他跟谁结下杀身之仇的话,范围实在太大。”
程黎平说:“他以前的职位并不高,当教育局副局长的时候好杀吧,当广电局局长的时候更好杀吧?就算后来当了主管教育文化的副市长,排名也是靠后的,杀起来也没那么难吧?为什么凶手在这么长的时间内不动手,偏偏等他卸任市长后下手了呢?”
杜德永眼中精光一闪,道:“这说明,凶手跟他结怨,是在他升任市长之后的事。”
程黎平点了点头,说:“对。还有,既然想杀他,一刀捅死多省事,干吗还把他带到程家村?万一半路上被人发现,岂不是自找麻烦?”
马先重皱着眉头,说:“你这样分析的话,嫌疑最大的又回到程红彬身上了。”
程黎平笑道:“根据你们警方的资料,程红彬现在跟江洋大盗混在一起,干的都是杀头的买卖。判一次死刑是死,判两次也是死,如果他杀了孙兴是为父报仇,用得着隐藏身份吗?”
杜德永说:“那你的看法呢?”
程黎平说:“我的看法很简单,用一个笨法子。孙兴被杀当天,监控录像里的车是一辆半旧的中巴,虽然车牌看不见,但这种车在黎城的数量并不算很多,一个一个去排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马先重点头道:“我们新发现的线索也差不多。孙兴的手指甲里,有一些铁锈成分,可能是在车里挣扎的时候弄上的。”
程黎平说:“车厢里有铁锈,那这种车子距离报废也不远了。”
杜德永说:“过年的时候,临县一辆报废货车酿成了重大交通事故,市委这边就下发一条通知,要求全市所有濒临报废的各类车辆尽快销毁。据我估计,现有的废旧中巴车,总数不会超过一百辆。”
马先重说:“我先安排人员去排查,马六被杀案呢,小程,你有什么想法?”
程黎平说:“这个案子一开始你们都以为是我做的吧?”
马先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个也没办法,当时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程黎平也笑了,说:“那现在呢?”
杜德永说:“现在分析,嫁祸的可能性比较大。”
程黎平追问道:“嫁祸给谁?”
马先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程黎平,道:“还能给谁,不就是给你喽?”
程黎平说:“那我现在为什么出来了?”
马先重说:“因为你身份不一般,还用的着跟我们打马虎眼吗?”
程黎平摇摇头,道:“绝对不是。否则的话,当初警方就不可能来抓我了,王局也不可能安排两个问题警察做笔录。”
杜德永说:“那你的意思是?”
程黎平说:“灭口。”
杜德永瞪大了眼睛,道:“杀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