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年还好吗?”
在这等地方忽见汤鷽,杨丛义一时之间弄不清状况,思绪有些凌乱,但故人相见,也没那么多客套可言。
“嗯,我很好,有劳杨兄挂心了。”
汤鷽的声音很淡,语气也很平静,听不到一丝亲切与惊喜,就像是萍水相逢、没多少交情的一般人。
屋内再次陷入寂静,两人默默品茶。
杨丛义很快镇静下来,以眼下这等情形来看,汤鷽应当不是邀他赴约之人,不然不会是这等尴尬的气氛,也不会选在这种酒楼,当是另有其人。
“我前两天才从兴化回临安,不久前还见过伯父,都没听伯父提起过你的消息。你是几时回的临安?”
“也没几天。”
汤鷽回了四字就闭口不言。
几年不见,已然性情大变,杨丛义只能暗暗叹息,时光匆匆,往日同窗之谊终究是回不去了。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再无人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青茗居’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人面如桃春,出现在门口。
“二位,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来者不是旁人,乃是内侍黄琦黄大人,说话间走进屋内,而门外的一名管事则顺手将房门关上。
“黄大人安好!”
杨丛义、汤鷽几乎同时起身,向黄琦问安。
这黄琦是他们二人的引路人和贵人,若当初不是他提拨,他们二人根本不可能从武学生之身直接授官,更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升任七品、八品官,辅政地方,称黄琦为二人的大恩人都不为过,没有他,就没有他们二人的今天。
“好好好,坐下说。”
黄琦呵呵笑着,一见到二人,他的心情不由得大好。
“宫里有点事,二位久等了。”
“大人职责繁重,公务繁忙,着实幸苦。”
三人先后落座,杨丛义提壶为黄琦斟上一杯热茶。
黄琦摆摆手,笑道:“不说我了,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你们二位从千里之外急匆匆赶回临安,身体还吃得消吧?”
“没事,回临安休息了几天,已经没事了。”杨丛义笑言。
“我也还好。”汤鷽面色谈谈,露出些许笑意。
“好,没事就行,我们都是老熟人了,相识多年,我也从来没把你们二位当过外人,这次把你们召回临安,确实是有大事要你们来办。”
黄琦话说一半,脸上笑容一敛,目光在二人脸上晃动一番。
“大人请直言。”
杨丛义脸上神色也是一敛,心下不由得开始嘀咕,朝廷有什么大事,得黄大人出面找他二人商谈?
“这次出海回易的船队遭了难,你们可曾听说了?”说到此事,黄琦脸上神色一暗。
“早前下官在琼州得到过一些关于大宋回易船队的消息,那还是在去年,从南洋过来的跑船人说大宋船队在真腊西边的海上遇难,很多大宋海船的残骸都漂到真腊海岸了,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下官没当真,也没太在意。直到四月份大宋船队返回,在琼州休整,下官才知道船队确实遭遇大难。”汤鷽谈谈的回道。
黄琦点头道:“不错,确实是在真腊西边,也就是几年前船队遇上风暴,你们落难的那片海上,船队在那儿又遭了难。一次风暴就损失了七十四艘大海船,一大半货物直接随船沉入水底,还丢了不少货物,最后剩下的货物不足出海时的两成。经此一难,他们不敢在往前走,剩下的船队在天竺沿海交换了些特产,他们带回家的这些东西,连偿还商贾的账款都不够,更别说赚钱。这次回易,我虽然没有亲自随船出海,但督造之时,我有亲自参与,本以为这次还能跟上次一样,赚回大把的钱来,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这几个月我在宫里简直抬不起头来。”
杨丛义、汤鷽没有应声,静心等待黄琦的下文。
果然,片刻停顿之后,黄琦又道:“百多艘大船的船队是不是损毁了七十多艘,有没有人从中捣鬼,损公肥私,暂且不论,事发地距离大宋万里之遥,也没法查证,此事朝廷和官家都无法细究,也不想细究,只想尽快把损失的钱财赚回来!这次把你们从外地召回来,就是因为此事,官家和朝廷还需要你们出一趟海,尽快把国库和内库的窟窿补上。”
“大人,船队刚刚回来,损失多少财物暂且不说,就说损失的人手,七十余艘船,该有几千人葬身大海,此时士气低落,真能再出海?”
杨丛义打心里顿时就有些抵触,他们真能为了钱不顾惜别人的命吗?这可是几千条命!
黄琦叹息道:“船队在海上遇难也是我所托非人,如果他们依照我们第一次探出来的海图走,不在半途耽搁,在四月之前渡过真腊西边那片海,船队就能安然到达天竺东海岸,谁能知道他们竟然贪图享乐,在南洋三佛齐国一直呆到四月中旬才离港渡海,刚好离港穿过海峡没几天就遇上一场风暴。只要他们小心,这场灾难完全是可以避免的,是我所托非人啊!”
听到这个信息,杨丛义顿时无言,四五月间正是那片海域开始爆发风暴之时,此时渡海实属找死,江恺之前是出过海的人,他能不懂?
汤鷽忽道:“大人,这次船队损失惨重,听说回易处还欠很多商贾账款,高达四五百万贯,不知消息是否属实?”
黄琦点头道:“是啊,回易处确实还欠很多钱,远远不止五百万贯,而是接近八百万贯。因为还欠着钱,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