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贤王今日还给了不少赏钱呢!”白术从袖子里掏出那一小块银子放在手心,举到孟川柏的眼前。
“既是给你的,你便收着吧!好好存起来,将来要娶妻生子,安家立命,在这络城里可都需要钱!”孟川柏将他的手推了出去,闭目养神。
白术这才觉得踏实,开心的将银子又笼进了袖中,孟川柏有三个女儿,他与幺女孟招弟年龄相仿,关系最好,要说娶妻,他就希望将来能娶招弟这样温柔娴静的女孩。不过他只是区区一个学徒,没有背景没有地位,哪能肖想师傅的千金呢?
孟川柏一身医术并无藏私,其实尽数在教给白术,他本想收白术当个义子,但他多年来游走各种娘娘和京城权贵之间,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是有梁皇护持才能保住性命,一旦梁皇有了好歹,自己认他当义子岂不是害了他?
因此虽然待他如亲生,却始终也没有给任何名分。
是夜,雪明跟宁云钥禀报:“这白术今年十四岁,确实是父母双亡,三年前被孟川柏收为弟子,一年前开始在太医院行走,平素里都是住在孟府,倒像是孟川柏的半个儿子。”这孟川柏正妻生的都是女儿,侍妾们都无所出,如今年纪大了,早就断了香火的念头。
“这些童男童女,确保都干净吗?”宁云玥斜靠在贵妃榻上,并未睁开眼。
“我们做的小心,都是买的父母双亡的孩子。”雪明回,这伐髓之事非同小可,他自是谨慎又谨慎。
宁云玥并未放松:“之前买人的那些人家全部别用了!今天被白术瞧过的这些小孩,都送到星儿身边去服侍,留着他们性命吧!”
雪明应了是,等了片刻正要离去,却见宁云玥眼睛猛地睁开,里面全是阴暗:“那个白术,找个机会做了,务必别让人看出来我们原本的目标是他!”
雪明眼里浮出那个谨小慎微的白术一团孩子气的模样,得了赏后,他眼里细碎纯净的笑意,心虽不忍,却依旧点头。
日子越过越快,眼看距离贤王娶亲的日子没剩下几天了,今日约莫是大婚前最后一次给贤王诊脉了,因为白日里要当值,临下值时他又被李碧岑临时叫去诊脉,因此耽搁到现在才带着白术匆匆往王府里赶。
“再走快些,去太晚王爷歇下就不好了!”孟川柏催促车夫老刘。
老刘将鞭子挥舞得更用力,马车内闷热异常,孟川柏索性将两侧帘子掀开,他从袖中拿出一节甘草在虚空中挥了一阵后,放在鼻端轻嗅,潮湿的味道,看样子今夜会有一场大雨。
白术就着漏进来的灯火整理着药箱,将药材和银针又细细归置一遍,一切与之前的任何一个夏夜都毫无不同。
除了,压抑的安静。
整条街上连巡逻的兵士都没有,只有马车压过地面咕噜咕噜的声粉碎夜的静寂。
白术年轻耳力好,在这咕噜声中分辨出另外一种声音,他侧耳细听,像是……金属的破空之声!
一念未尽,便听到“咚”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马的嘶鸣。
“老刘,怎么回事?”孟川柏掀开前帘,见马夫老刘像被人施了定身术,马鞭高高举着就是不落下,而马则原地踢着蹄子,伸长脖子发出一声哀鸣。
他拍了拍老刘的肩膀,老刘身子一侧,咕咚一身从马车上掉了下去,两人这才看清,有一只羽箭洞穿了他的眉心,他的眼睛睁得奇大,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根马鞭。
白术胆小,见此脸上的血色立刻褪得干干净净,他原本皮肤就白而薄,此刻更是如一张惨白的纸,上下牙直打架,磕磕巴巴的说道:“师…师傅,怎么…怎么回事?”
“快!进车厢!”孟川柏当机立断,拉着他退后两步,就要将车帘放下,恰在此时,又有两根羽箭破空而来,擦过孟川柏的左脸,直向白术而去。
幸好白术身形小,又在移动之中,那两根箭紧贴他头皮而过,带下一把渗着血丝的黑发,白术吓得心跳如擂鼓,两腿颤抖不已。
“趴下!”孟川柏也慌乱不已,但看到尚未成年的弟子,知道此刻自己绝不能乱,强自镇定下来,拉着白术趴在车厢地板上。
等待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长街静静的,时间像是凝固了,除了彼此粗重的呼吸,白术捕捉不到任何声音。
“师傅,他们好像走了,我出去赶车吧!这里距离贤王府不远了!到了那就安全了!”太医院的赶车的马都是温顺的良驹,现在赶鸭子上架,白术也能一试。
“你别动,我来!”孟川柏将白术按回地上,抖索着手将车帘掀开一个缝,“嗖”的一声,羽箭再次贴着他的耳侧而过,深深钉入车厢内,尾部还在剧烈抖动,可见射箭之人臂力之强。
他退回车厢内,继续趴在地上,再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那刺客若是胆敢从黑暗中走出靠近马车,他们就会任人宰割。
“白术,把火石递给我!”
虽然不知道师傅要这个做什么,一向听话的白术还是照做了。
下一秒,孟川柏已经用那火石点燃了车帘。
“师傅你在做什么?我们会烧死的!”白术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塞了一条湿毛巾。
“好好趴着,闭嘴!”生死关头,孟川柏已衡量过,继续等下去,暗处的杀手肯定会不耐,如今只有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