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南一个院子里。
这个院子不大,却很干净整洁。墙角有口井,旁边是用竹篱笆围起来的一小块地,种着几株花。两个男子站在那里低声交谈,而屋子里,暄昙正对一个女子交代。
女子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生得娇俏,小圆脸很可爱,大眼睛滴溜溜圆,顾盼生情。一身粉红衣裙,将这女子衬得面若桃花,娇滴滴惹人爱。梳朝一边的流云髻上,流苏玉簪温润秀气,一对含烟挑尾眉,小巧鼻头微微翘,嘴巴肉嘟嘟,唇珠含情脉脉。眉眼一展一蹙,既有宝钗之温婉大方,又有黛玉之忧郁带愁。
暄昙继续说:“一定要记住,从今往后你便是许卿柔,已故丞相大人许世杰之次女。这是许世杰及家人的姓名,出生日子,还有许卿柔的八字,家中兄弟姐妹各人的情况。你一定要熟记,千万不可忘。”说着递给她一张信笺纸。
女子接过道:“那,若有人认出我是贺烟离,怎么办?”
暄昙勾起一侧嘴角:“哼,你只当没听到。不但要记住自己是许卿柔,还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贺烟离了!要知道,你的父母都被北蛮人杀害,你也被人卖去弹琵琶卖唱,若不是我,你现在还被那些纨绔子弟欺负凌辱,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的玩物呢。”
“是,殿下大恩,烟离永记不忘!”贺烟离赶紧站起来施礼道。
暄昙不高兴了:“才说的怎么又忘了!你现在是谁?”
贺烟离不安地低头:“许,许卿柔。”
暄昙点点头:“嗯,卿柔小姐。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交代,若有人问起你是怎么遇到我的,你得说,出事那天,你为了逃婚,自己溜出相府……”
“啊,逃婚?”贺烟离不解地问,“这,卿柔小姐有相公啊?那我……”
暄昙不耐烦地说:“你听我说完!卿柔小姐,虽说已和秦将军家的二公子秦良澍订了亲,但并未完婚。前日我已找稳婆给你验过身,你仍是处子,这点很重要。要不然,事情就麻烦了。嗯,那秦二公子一表人才,就是有点疯傻,还有点瘸……”
贺烟离不满地嘀咕道:“一个丞相家的千金,怎么配了个这种角色!”
暄昙屈起指头敲了敲桌子:“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必须记住这些事情,而不是你想怎样便怎样!卿柔小姐不愿意嫁给秦二公子,因而逃婚离家。本来,你是打算去投奔姐姐许卿媛的,可是,不认识路,半道上被人拐走,是我偶遇并救了你。这些话,可不能说错半个字,懂么?”
贺烟离点头:“是。”
暄昙又说:“还有,他们一定要验明你是不是真的许卿柔。我听说,许卿柔右肩有个胎记。可那胎记是什么样子,却不清楚。虽经多方打听,也没打听出来。皇上,似乎也没见过,不清楚那胎记的样子。算了,就随意给你画一块吧。我这有西域进来的颜料,须得用药水擦拭才洗得掉,正好给你画胎记。”
贺烟离一听在肩膀处,有些迟疑:“那,殿下岂不是会看到奴家的身子么?”
“怎么,不肯?”暄昙怒道,“你若不肯,我放你走,这些事情你必会告诉别人。而我,当然会将你灭口。你若肯,以后便是丞相家的遗孤,皇上照顾,王爷护你,还可配得一桩好姻缘。你不愿嫁给秦家二公子,可跟皇上说,另觅佳偶。两条路,你自己选。”
沉默片刻后,贺烟离无奈,只好答应。
她转过身去,将衣服褪下,露出香肩,咬牙紧抿嘴唇,心里感到很羞辱。然而,是暄昙这个七皇子将她从那种地方解救出来,为她赎身,她不能忘恩负义。而且,只是要她去顶替那个不知所踪的许卿柔,并没要她去做什么坏事,为何不?
更何况,许卿柔是丞相的千金,如今家中遭难,皇上会特别照顾,她冒充许卿柔,日子定会很好过。这么好的事情,她若不肯就太傻了。要知道,她虽签的是卖艺不卖身之约,可在那种地方又怎么躲得了清净?天知道什么时候被逼无奈也只得卖身求活。
暄昙拿出一个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陶罐,还有毛笔等物。之后,他在贺烟离右肩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开始为她画胎记。由于不清楚那胎记是什么形状,他只能凭想象来画,按照一般胎记的样子画了个不太标准的椭圆。
他用的是那种淡青色颜料,不是特别黑,画了以后觉得不好看又添了几笔,觉得可以才住手。毛笔落在皮肤上痒痒的,贺烟离也不敢动,就这么憋着劲等着。好不容易等到画完,她已出了一额细汗珠。
暄昙直起腰,往后退了两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露出一丝微笑。
“殿下,可以了么?”贺烟离半天听不到动静,小心地问道。
暄昙应道:“嗯,可以了。”
贺烟离穿好衣服,不安地说:“殿下,我现在,像卿柔小姐了么?”
“像,可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像。”暄昙皱眉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他终于感觉到了。
“哦,对了,你说话和动作别总是小心翼翼的。”暄昙指点道,“要知道,你现在就是许卿柔,是丞相大人的千金!丞相家的大小姐,啊,不对,卿柔小姐是二小姐。丞相家的二小姐不说是金枝玉叶,那也是大家闺秀啊,你得有点派头!派头,傲气,养尊处优的闲适,再加上家中遇难的悲凉伤感,懂么?”
贺烟离一头雾水,这么复杂的人物,她一个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