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曲是由钟钰亲自所谱,二十几年前就风靡江南,并在此后几年传遍了大江南北,钟钰也由此名扬天下。
二十几年来,很多女子曾都弹过这一曲,却弹不出此刻钟钰特有的那种味道。
半盏茶后,当琴声停下时,厅堂里,陷入了一片寂静,悄无声息,唯有外面庭院中的花木都随风摇晃,簌簌作响,似浅歌,又似在为刚才的琴声鼓掌。
“啪啪啪……”
很快,一阵热烈的掌声就打破了厅堂中的沉寂,掌声愈来愈热烈。
涵星转头看向坐在她右手边的端木绯,随口笑道:“绯表妹,你来点评几句?”
端木绯浅啜了两口花茶,笑眯眯地赞了一句:“钟先生的确是大家!”
她也听过很多人弹奏这曲《兰风吟》,由钟钰亲自来弹,起承转合确实更为精准。
“只不过……”
端木绯话语间,众人的掌声零零星星地停了下来,四周也渐渐静了下来。
不远处,一位黄衣姑娘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面颊泛着桃花般的红晕,对着钟钰福了福,赞道:“钟先生,您刚才弹得荡气回肠,令人叹服,尤其是高潮的第三段,高昂却不突兀,这一段,我以前试弹好几次,却总是不连贯,还请先生指教!”
钟钰微微一笑,随手在琴弦上拨了两下,如信手拈来,琴声宛如拈在她指尖的花般流出……
她很快就收了手,温和而又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这一段应该要巧用‘飞龙拿云势’与‘游鱼摆尾势’,相辅相成。”
那位黄衣姑娘登时就露出如醒醐灌顶般的神情,福身谢过了钟钰。
其他姑娘见钟钰为人和气,又一语中的,听她稍稍点拨,便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也纷纷起身请教。
屋子里,姑娘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清脆的雀鸟般回荡在厅堂里。
涵星好奇地凑到端木绯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道:“只不过什么?”她眼里颇为怨艾,绯表妹也太会吊人胃口了。
端木绯就悄悄地与涵星咬耳朵:“只不过,钟先生似乎心有旁骛。”因此她的心绪不和琴音。
就在这时,一个清澈端庄的女音在前方响起:“听闻钟先生有一高徒,有着‘琴之绝艺,北楚南付’之称。”
厅堂里原本热络的气氛登时一冷,姑娘们当然知道钟钰之徒是付家的付盈萱,也知道付盈萱的下场,她们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耿听莲神色不改微微地笑着,继续说着:“听闻付姑娘曾与端木四姑娘切磋过琴艺,付姑娘更是险败于端木四姑娘手下。今日难得钟先生在场,不如由端木四姑娘演奏一二,请在场的各位也帮着品评一番,看看端木四姑娘可有资格取代了‘北楚’之名?”
耿听莲环视众人,最后望向了涵星身旁的端木绯,以挑衅的目光看着她。
钟钰顺着耿听莲的视线朝端木绯望去,目光也落在了端木绯的身上,眸色变得深邃了一些,荡起了些许涟漪。
付盈萱拜在她门下学了四年多的琴,是她最心爱的徒弟,也是最有才华和悟性的。
本来付家一家从湘州返回京城后,付盈萱每月都会给她去信,说说近况,讨教功课,直到去年六月开始,就再也没有信来了。
这次钟钰来了京城后,一安顿下来就去了付家,却没想到直接被付夫人拒之门外,付夫人还让下人传话说,都是因为她,才会连累了付盈萱。
她再问,付家的下人就不愿再多说,半是强硬地把她赶走了。
钟钰一头雾水,就特意让丫鬟去京中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付盈萱竟然被送进了静心庵,那个静心庵可是近乎于“疯人院”的地方。
钟钰简直无法相信以付家人对付盈萱的疼爱会舍得把她送去那里。
钟钰令丫鬟再去打听,却没人敢提其中的原因,大多是支支吾吾的,似乎是在畏惧着什么。
她设法问了不少人,东拼西凑,才勉强凑出了经过,这一切似乎与端木首辅家的四姑娘有关,那位端木四姑娘与徒儿付盈萱几次切磋琴艺,不相上下,最后一次,二人在去岁牡丹宴时在御前又比了一次,端木四姑娘略逊一筹,在御前露了怯,便对付盈萱心生嫉妒之心,设法陷害了付盈萱。
恐怕这京中的人之所以如此讳莫如深,这件事也许还牵扯到了皇室,以致其他人都不敢多说。
钟钰本来想等她在京中站稳脚跟后,再去与这位传说中的端木四姑娘论个是非对错。
所以这次受露华阁之邀,她特意叮嘱不要下帖子给端木家,没想到端木绯还是来了。
钟钰眯了眯眼,眼神微凝,其中隐约透着一抹意外。
她本以为这位端木四姑娘应该与徒儿年龄相当,至少有十五六岁了,没想到她看来恐怕还不满十二岁。
这时,耿听莲谈笑自如地又道:“端木四姑娘以为如何?”耿听莲微微勾唇,清丽的脸庞上笑得云淡风轻。
钟钰一霎不霎地看着端木绯许久,眼神渐渐地沉淀了下来。她也想看看这位端木四姑娘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或者,真如传闻中所言,她是因为嫉妒爱徒才陷害了她。
端木绯看了耿听莲一眼,对于她自以为是的激将法,完全不敢兴趣,正欲随口推拒,就听钟钰开口道:“端木四姑娘,听说你也会弹《潇湘夜雨》,可否弹与我一听?”
端木绯原本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清亮的目光朝钟钰望去,道:“我当然会弹‘《花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