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的看旗,当兵的听号,都是老兵了,别东想西想让左营的陕西人看笑话。”满柱、侯世杰一手提着大刀,一手拎着鞭子,在队伍中窜来窜去,步军右营是老部队,清一色是见过血的山西和直隶老兵,不过这帮家伙大多有当逃兵的前科,还是得盯着点。
蒙古人冲上来了,但在密密麻麻的长矛面前撞得人仰马翻,方阵第一排长矛刚收回去,第二排的长矛就刺到,想躲也躲不开,阵中的弓箭手听着号声的节奏,拼命地抛射箭矢,密如雨点般的利箭落入对方的人群中,引起一阵阵惨叫声。蒙古人冲在前面的退不下去,落在后面的被箭雨阻击跟不上来,自作聪明冲入方阵间隙的骑兵更倒霉,没冲几步就被绊马索绊倒,或被两边的长矛刺中,蒙古人攻击的势头被步兵方阵顶住了。受挫的蒙古人急红着眼,用他们擅长的骑射打击对方,这招来了更猛烈的还击,他们用骨头、石头磨出来的箭矢对身披铁甲的对手损伤不大,但对方锋利的铁头箭却可以轻松穿透他们身上的薄衣。
大草原上,马在嘶鸣,人在嚎叫,空中箭雨往来交错,丰州军阵前死尸遍地。老奥巴急眼了,把更多的人投入战斗,蒙古骑兵嚎叫着从两翼包抄丰州步军,察哈尔人勇敢地迎上去,他们对于叛逆有着心理优势,对方人多势众也毫不畏惧,更激烈的厮杀展开了。苦大仇深贵人们亲自带着奴兵冲上去拼命,杀了一批马上又上来一批,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察哈尔人有些顶不住了,被压得步步后退,而步阵也在蒙古人的不断冲击下显得摇摇欲坠,前排的五个哨阵退到后面,后排的五个哨阵压上来继续死战。
马光远不慌不忙地举着鸟铳射击,几名亲兵不断把重新装填好的铳交到他手中,老马一边兴致勃勃过铳瘾,一边还在教训丁启明、金国鼎两人,这两人带着手下轮番用火器攻击对方,正打得来劲却被上官叫来听课,急得有点抓耳挠腮。
“太祖练兵要求‘前队要疏,后队要密’,这对火铳可不行,火铳必须密集齐射,否则连人毛也很难碰上,你们打了这么久悟出什么道没有?****的,又打偏了,再换一枝铳给我。”马光远显得轻松自在,瞟了一眼俩人说道,“你们急什么,还真把自己当哨长了?你俩头上挂的是游击衔,该动脑子想事了!”
“还是得弄几门炮才行,火铳威力太小,射程也不够,红夷大炮打野战用不上,那玩意太沉射速也太慢,我们回去后再把佛郎机琢磨一下,五百斤左右装在炮架上跟得上行军,能打一斤以上的铁子,射程两千步,连续打三个子铳,如果前方挖道壕沟就更好了,可以打五个子铳,这样的玩意准能行。”丁启明沉思一下说道。
“其实鸟铳也不错,就是数量太少了,要是能有几百枝铳分成几队连续不断射击,效果准不错。今天有个笨蛋装多了火药,炸了膛不说,还把自己弄得满身是血,马大人,我看得事先装好药,用的时候直接倒进铳管,免得大家手忙脚乱生事。”金国鼎接着说道。
“不错,不错,把这些记下来,”马光远点点头,指着前方又说道,“不过你们脑子用的还不够,咱们不能光从正面打,还要想到从侧面打,咱们都有马呀,打完了就可以跑,要是再有些大家伙能顺着马势扔到人堆里更好,炸不死也能吓他个半死,回去想想能不能做些马铳出来,我说的是马铳,可不是三眼铳啊。”
马光远说得起劲,自吹自擂起来,赞画处的老赵和特日格只懂骑兵,老白对骑兵、步兵都有点功底,但对火器一知半解,只有他老马才精通步、骑、火器三大兵种,所以他才是武选营的老大。
三个人正吹着,前方情况似乎不妙,在蒙古人的反复冲击之下,左营响起求援号,接着步军右营也响起求援号,两个步军营显然快扛不住了,都发出旗语请求全军收缩阵形。
“谁让他们收缩了,发出旗语命令各营不许后退一步,各哨自行收缩,放开通道让蒙古人入阵,各哨各自为战绞杀入阵之敌,进来的越多越好,过会儿一块收拾。”马光远下完命令,随手操起一杆骑矛走入阵中,丁启明、金国鼎马上抽出刀跟在后面。
随着命令的下达,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各哨收缩成一个个密集的圆阵,长矛手、刀牌手和弓箭手相互配合拼命死守本阵,蒙古人把丰州军分割包围起来,不过丰州军各自为战却变得更灵活,顶不住就自行收缩,一有机会就与友军配合,将夹在其中的对手绞成齑粉,蒙古人围着孤岛一般的圆阵乱打一气,就是啃不动对方。察哈尔骑兵则退到后方与飞虎骑会合,两支精锐骑兵合到一起力量倍增,反过来开始包抄蒙古人,所向之处无不披靡,蒙古人表面占了优势,却越发显得被动了,一万多人都陷入战场而难以自拔。
蒙古人的形势不妙,他们包围了丰州步军,但反过来也陷入阵中被对方包围,最要命的是骑兵挤在一个个圆阵之中不得不放慢马速,而骑兵一旦减速就成了对方长矛手、弓箭手的活靶子,这种打法让蒙古人伤亡剧增。老奥巴感觉到危机正在降临,他悄悄派人通知熟悉的一些台吉、诺颜,做好逃跑的准备。
丰州军打到现在死伤并不多,步军里尽是些老兵油子,叫得很凶但屁事没有,虽然陷入重围,仍然打得有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