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永乐初年,大明逐渐稳定,大明的粮食价格就一路下滑。
稻米从靖难之时的一石四钱银子,到后来跌到了一石两钱七八分。小麦略贵,也不过三钱银子略高。
到了永乐十三年,朱瞻基提议从南洋大量运粮之后,大明的稻米价格就被稳定在了两钱五分银子。
稻米的价格下滑,同样影响了麦子,因为百姓只要能活命,是不会特别在意口感的。小麦的价格太高,百姓自然会换成吃大米。
如今的小麦价格基本不会超过三钱银子,这也让百姓种地的积极性很是下滑。
如今大明一亩地的收成基本都是在两三石,就是种两季,基本上一亩地的收成也就一两银子左右。
一家种十几亩地,总产出也只有十几两银子。
这对老百姓的影响不大,因为老百姓交税也都是交实物。种的粮食,交的自然是粮食。
至于活钱,全是靠副业。养鸡,养猪,织布,种水果到市场上卖了换一些油盐,收成好的时候,还能给孩子们买一些糖吃。
但是这样地的价格,对大家族,对大地主,对粮商来说,就不是好事了。
大明的粮食价格稳定,他们的利润就小的可怜。
地主们不可能靠自己来种地,都是佃农,就是再苛刻的地主,也要给佃农吃饱,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利润小的可怜。
就连自耕农们都不愿意种地,想到城里随便做工,也比在地里刨食强。
要不是没有门路,换不了户籍,大明目前恐怕无数农民想要抛荒。
在这样一种环境下,自然有不少人对朝廷大量从南洋运粮不满意。
特别是北方,因为地多人少,一个人能种的地又有限,一年只能收一季粮食,收成更低。
许多大地主,都已经濒临破产的境地,这个时候,他们就要玩一些小动作了。
朱瞻基设想过许多人,却从来没有想到,出头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叔叔。
他自己的土地是没有多少的,即便这几年在彰德府大量侵占民田,他也算不上是个大地主。
而且,他是不用交税的,然后通过贸易赚到的钱绝对比种地的收入要高的多,根本没有道理来出这个头。
但是偏偏是他!
这是欲壑难填吗?还是被其他人利用!
在马琪的坦白下,一个以他为代表的利益团体付出了水面。其中包括了宁波的两个大粮商,山东的两家大粮商,河北一家,河南一家。
朱瞻基让人把这些人全部记了下来,他不能直接出手对付赵王,但是收拾他们,却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问题是,如果连主犯都逍遥法外,处理起其他人,必然会面临众人的不满。
朱瞻基会在乎吗?当然不会,所以在听了马琪的坦白后,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环节。
“既然你的粮食全部都处理给了这六大粮商,可否有交接的证据?”
马琪点头道:“虽然没有直接的合约,但是奴婢与他们之间的粮食交接,都有交接手续。”
孙林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查货了这些账本,朱瞻基拿定了主意说道:“这件事让孤很是为难,不惩治你,整个案子就无法下手,所以最近一些时日,还要委屈你了。”
马琪连忙说道:“奴婢不委屈,无论殿下如何惩治,奴婢都心甘情愿地受着。”
朱瞻基心中暗笑,不置可否地转向孙林说道:“如今这个案子的脉络,孤已经心里有数。现在,就是按照这个脉络剥丝抽茧,将所有人一个一个都给我揪出来。另外,本人还有两个疑惑,马琪……”
“奴婢在。”
“赵王叔为何会替一帮粮商说话?他们之间你认为会有什么利益关系?”
“殿下,这些粮商虽然以粮食生意为主,但是不代表没有其他的行当。赵王爷想要做出口贸易,不能通过內监的采购渠道来收购货物,想必这些方面会让赵王爷动心。”
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的确,赵王叔现在即便是跟着后面做些贸易,只能拿一些民窑,粗制铁具来卖,这让他跟许多小商贩有了交集。但是,是谁将这些人整合在一起的呢?”
马琪不说话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朱瞻基平静的脸楞了一下,才连忙说道:“奴婢愚昧。一直未曾想到这里。”
朱瞻基冷笑道:“你是真的愚昧啊!这几十万石粮食,你有多少,人家吃进多少,给钱也利利索索,你就没有想过这世上真有如此好做的生意?”
虽然是大冷的天,但是马琪冷汗直冒,他只管收钱就好了,谁会想过这后面还会有人组织。
朱瞻基又望向孙林说道:“第二件事,就是山东方面为何大范围地配合这场粮食贸易,这大半年了,山东到处缺粮,但是官员们却不怕没粮引发造反,到底是何缘故?
只有有粮,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即便是以役换粮,也会让日子好过许多。偏偏这些官员似乎根本不在乎百姓死活,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是大半个山东,这就让人奇怪了,总不会所有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说到这里,朱瞻基楞了一下,又说道:“立即派出暗探,打探整个河南,河北的情况。还有,将这些地方过去几年的粮食价格都给我报上来,要给我精确到每个县城。”
“是!”
朱瞻基这才又转向马琪问道:“你断了山东的粮食供应,海军就没有人怀疑?山东各官府就没有催粮?”
马琪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