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自己的性命,但是这个时候,他真的有些怕了。
“真是愚蠢啊!”朱瞻基摇头叹道:“利欲熏心,也不至于让你就只管捞银子,什么都不管吧?”
马琪颤抖着跪在了地上。“殿下,奴婢真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啊!”
朱瞻基知道,这不是他愚昧。而是他一直高高在上,根本不在乎下面人想什么,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
朱瞻基拿起他的口供又看一遍,重新组织了一下的思路。
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马琪原本担任转运使,只是小打小闹地贪。比如利用內监的运输船多装一些粮食售卖,赚取差价,即便是扣留一些粮食,也不影响大局。
但是从去年赵王朱高燧插手之后,他的胆子就变的大了起来,与粮商勾结,将粮食只是运到山东过一圈,然后足有一半又拉回了宁波,直接卖给粮商。
这个期间,因为船是內监的,人是內监的,卸货是当地官府组织的,海军除了一个指挥使参与其中,其他环节倒没有拉下水太多的人。
关键还是这件事发生之后,山东当地官府的态度。
按照马琪的说法,他除了给赵王分了了两万两银子,山东都指挥使刘忠分了大约五千两银子,莱州水寨指挥使姚士卓分了大约三千两银子,剩下的银子都被他揣进了自己的荷包。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他没有给山东的官府分银子,又不给粮食,凭什么对方会替他隐瞒?
还有,山东如今的移民政策阳奉阴违,这背后又有什么情况?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赵王吗?
他一个被圈养的王爷,能影响一两个官员,十几个官员,朱瞻基相信,但是想要影响半个山东,恐怕是不可能的!
这个案子很简单,但是背后隐藏的东西,却让朱瞻基都有些恐惧。
白莲教?不可能,他们本来就是穷人,怎么能操纵官府?
蒙元余孽?那就更不可能了,几十年下来,蒙元余孽早就被清理的差不多,连他们的大本营都几乎完全倒向了大明。
难道是汉王?刘忠可是朱高煦一直以来的支持者。
既然不得要领,朱瞻基暂时也不再去想,跟孙林说道:“赵王这边我亲自来查,你负责给我调查北方这几年的粮价变化,还有山东各地官府,到底为何一直默不作声!”
孙林应下之后,朱瞻基转向马琪说道:“这件事让孤很难做,你若是不关进大牢,孤如何好去处置那些跟你交易的商人。所以,暂时要委屈你了。”
马琪跪下说道:“奴婢心甘情愿受罚……”
他又转向李亮说道:“将跟马琪交易的六大粮商,所有参与交易的人员,都给我查出来,宁波的粮商让朱真动手,查封六大粮商的所有粮铺。
另外,山东的粮商让易信动手。河北的粮商让永康侯徐安抓捕。河南的粮商是哪里人士?”
永康侯徐安是靖难名将徐忠的儿子,其父中风而死,他袭爵永康侯,目前任河北都指挥使。
马琪连忙说道:“殿下,河南粮商范成贤是开封人士。”
“既然有我海军第一舰队的水寨,就让开封水寨指挥使于梦奎抓捕。吩咐下去,我要将他们全家老小,全部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放过。所有家产按照规矩,留下三成,其余全部上缴国库充公。”
“殿下,是上缴国库还是内库?”
“不给那些文官一些好处,你以为他们不会叫嚷吗?”
国库是给户部,等于朝廷多了一笔可调用资金。但是要是入了内库,那就是变成皇室的私产了。
朱瞻基不会在乎这些蝇头小利,在他看来,如今的大明皇室占用的资金已经太多了。
朝廷救灾没钱,朱棣经常“大方”地打开内库,拿出银子来救灾。说起来百姓都念着皇上的好,但是实际上,这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
皇室一家将大明的商业活动都垄断了,内库富的流油,国库空空如也,哪怕朱瞻基是未来的皇上,偶尔也觉得看不过眼。
以后除了实物,朱瞻基不准备再把银子装在仓库里,既然两家银行都是皇家控制,不如直接放在银行里,能起的作用也更大。
李亮准备去找解缙写太孙令,走到门口,回身问道:“殿下,人抓了以后呢?”
朱瞻基想了想说道:“先就地关押,案件审完以后,主犯处斩。每家家属发放五百两银子,全部流放北海牧羊。”
这样不安分的人,朱瞻基还不放心把他们流放海外,以后的犯人,主要就往北方送了。
每家给他们留下一些财产,准备过冬的财货,能不能撑下去,就靠他们自己了。
反正北方地广人稀,需要人来补充,而且也不怕他们造反。
李亮走后,朱瞻基又跟咨情司的孙林说道:“将马琪关进內监大牢,不过不要苛待了他,每日一壶酒,一份肉菜,直到案件了结。”
马琪跪下磕头道:“谢殿下垂怜……”
看他一副庆幸的模样,朱瞻基心底暗暗冷笑,案件了结之时,利用价值完了,也就到了“上路”的时候了。
如今正处于“改朝换代”的关口,这宫里的太监已经形成了庞大的势力,他要让所有人归心,怎会放过这个杀鸡骇猴的机会。
马琪又被押解出去,朱瞻基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刘万,你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