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绾这般失态,倒是少见。若是一座平常的府邸,她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郭国公又喝道:“阿绾。”
然后向凤阳路赔了一句不是,吩咐一旁的郭省道:“三省,先带凤先生去休息。我跟太后娘娘说上几句家常话。”
凤阳路跟郭省识相而退。
等二人离去,只见郭国公也挥手打了郭绾一巴掌,怒声骂道:“为了一个男人你值得吗?你这么多年为他做了多少,他回报你的是什么。你当真觉得我是为了江左那张图,才糊涂的烧了琼华公主府。”
郭国公手上也没用什么力,毕竟他女儿现在是太后娘娘了。如今面子这东西应居首位。它不仅代表着皇家的颜面,还是他郭家的荣耀。
郭绾没说话。
郭国公又道:“你早就知道了对吗?知道此贺兰鸩并非真正的贺兰鸩,他是琼华公主的次子江烨,那个十年前风靡江左的土匪头子少青阳。”
郭绾冷静下来,道:“你既然都知道,你为何还要放火烧了昭王府。那是琼华公主唯一留下的东西,那也是他的底线。”
“底线?”郭国公冷笑,“就算我不碰他的底线,他也会想尽办法除掉我。与其等他,倒不如主动出击。他不是常动别人的底线,那我也让他尝尝被人动了底线的滋味。”
郭绾好心劝说道:“阿爹收手吧!你是斗不过他的。你花了二十多年没做成的事,他不过用了两年。如今你的女儿是太后娘娘,外孙是皇帝,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满足?我的满足是不在为人臣。有些事还没较量,你怎知我就斗不过他。我精心准备了八年之久的计划,怎能为他人做嫁衣。”
郭绾出了国公府,又命人将马车赶去昭王府。她本以为只要她不说,贺兰鸩的身份会永远是个的秘密,它会伴随先帝贺兰毓进了棺材。可惜假的永远都是假的,纸永远包不住火。
借尸还魂。
此事说出去,或许会有很多人不相信。她刚得知时,不也是不相信,可事实由不得她不信。而且这事实还是他前几天亲口承认的。
也难怪先帝这几年对他的态度大变。
阿烨,你是回来报仇的吗?
到了南街,郭绾从车窗望出去,看着那昨日还风光无限的昭王府,此刻却变成一块废墟。
本要回宫,却又让人去东郊。
南橘本同贺兰鸩在用晚饭,孤鹤急忙进来禀告:“爷,郭……”
孤鹤话没说完,就见郭绾芊芊作细步而来。
贺兰鸩起身行礼问候,“臣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亲临寒舍,可有什么要事?”
南橘目光好奇地落在郭绾身上。
当南橘看到门口出的郭绾,微微一呆,顿时觉得见到天人。只见那人眉如远山,明眸善睐、顾盼生辉,肤白如玉,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一身轻便的浅紫宫装,气度高雅,仪态万方,当真比画上摘下的仙女都美。
郭绾对于贺兰鸩这明知故问的话没做回答,她也不好回答。于是她把注意力放在南橘身上。
贺兰鸩见南橘痴呆,轻咳了一声,向南橘引见道:“丫头,还不给太后娘娘行个礼。”
“见过太后娘娘。”南橘急忙跪地行礼。
原来这无可挑剔的美人,就是让先帝破例立了双后的郭绾,贺兰鸩的青梅竹马。也难怪她在后宫一枝独秀,无人能出其左右。
对于南橘的跪拜,郭绾并未理睬,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道:“皇帝年幼,朝政之上定有很多事要请教昭王,昭王如若得便,还请暂居皇宫。”
郭绾这算委婉的邀请,在她看来一个王爷暂居臣民家,有失身份。
贺兰鸩恭敬回绝道:“娘娘所言极是,本王定会多抽时间教导皇帝。只是,本王一个外臣,怎敢居于皇宫。”
言罢,又道:“娘娘可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
贺兰鸩所谓的不满,郭绾自知指的是什么。她瞥了眼还跪着的南橘,白素染说的还当真不假,他果然很紧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郭绾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哀家怎敢对你有不满。”
她倒要看看贺兰鸩能把她放到什么地位。
“是吗?”
贺兰鸩说着就要撩袍跪拜,郭绾见状道:“不必多礼。”
先帝面前贺兰鸩都不需行跪拜之礼,她郭绾要是受了他的跪拜,成何体统。
贺兰鸩向南橘伸了一只手,南橘抬头看了一眼贺兰鸩,眼眶有些发热。长这么,她还从没被人护过。原来被人护着是这滋味,感觉还真不错。
南橘从地上起来,贺兰鸩温声给她道:“继续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