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舟作为使者,出使团一应事宜只有他才有权力拍板做主,因此殿内众人便都纷纷看向陆云舟。
其中公子满的眼神最是明亮,他对陆云舟的一切都似是十分好奇。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云舟微微一笑,起身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外臣多谢君上厚赠,来而不往非礼也,外臣同样有一件礼物要回赠君上!”
卫君眼中闪过意外之色,面上却是不动神色,笑呵呵地道:“齐使者实在太客气了,孤何德何能,得蒙上国使者垂爱,特意费心准备了厚礼,孤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陆云舟伸手一挥,在肖月潭等人诡异的目光中,昆胡这巨汉带着两名亲卫,一人押着一名刺客俘虏走到了偏殿中央。
三名俘虏目光躲闪,唯唯诺诺,在三名亲卫的推搡下跪在了偏殿中央的地板上。
琴清明眸微敛,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场面,她的脑海中回想起了两日前陆云舟在船上对她说过的话:
“……琴姑娘,两日后便能到达卫都濮阳城,这卫君如此自私可恨,想不想狠狠地欺负他一下……”
琴清看了一眼上方的卫君,此人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城府极深,执礼甚恭,表面上看丝毫也没有暴君之相。但正如同会叫的狗不咬人一样,往往笑面虎才是那个背后捅刀最狠的人。
琴清的心中泛起了担忧之情,卫国虽弱,此刻众人却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她不知陆云舟究竟要做什么,也难免心忧陆云舟在“狠狠地欺负完卫君后”最终能否全身而退。
成松看着三名俘虏被押出来,眼皮一跳,开始进入紧张戒备的状态。
韩竭的眼神同样凝重了起来,悄然把手按在了剑柄上。
而肖月潭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笑眯眯地看戏。
韩非却是苦笑一声,颇有些无奈地看了陆云舟一眼。
公子满眼神灵动,偏殿内气氛的诡异,众人的反应,这一切都落在了聪慧敏感的公子满的眼中,他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收起探究的目光,颇有些戒备地看着陆云舟。
陆云舟张开双臂,双手一拢,深深一礼,认真地道:“回禀君上,按照我等的行程,本该在两日前便抵达濮阳城,之所以耽误了两日,正是为了准备这份大礼赠予君上。”
说着展开一臂,摊开手掌,伸手示意了一下地上跪着的三名俘虏。
卫君眸光一动,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亲卫押着的这三个俘虏,但碍于情面和齐国的威势,之前忍住了没有多问。
一向养气功夫极佳的卫君,心中虽波涛起伏,面上却仍是一片平和,并未流露出任何不对劲之色,反而似是十分讶异地询问道:“原来这三名壮士便是礼物?齐使者精心准备了两日,莫非是这三位壮士……身负甚么奇特之技?”
陆云舟笑眯眯地说道:“君上真是独具慧眼,世人大多口是心非、口蜜腹剑、言辞虚伪,而此三人却恰恰相反,他们三人身上有一种特异功能,与世人恰恰相反,他们在任何情况下,只会说真话,不会说谎话!君上若是感兴趣,不妨亲自一试!”
卫君终于有些惊讶了,他实在摸不透陆云舟的路子,他沉吟片刻,将目光移到三名俘虏的身上,问道:“既然如此,孤便问一问三位壮士,尔等是何身份?”
这问题问的很有水平,卫君自然不相信陆云舟真的只想给他呈现什么“说真话表演”,但既然陆云舟这么说了,卫君便也接受了,顺水推舟地通过询问三人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试探陆云舟的用意。
陆云舟目光微敛,丝毫没有动容,淡然自若地站在原地。
出使团众人皆有些担忧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三名俘虏。
在众目睽睽中,三名俘虏却是一齐趴伏在了地板上,齐声回答道:“小人是君上的走狗!”
这一声回答又响亮又干脆,把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琴清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暗自佩服陆云舟,感叹他准备如此充分。
地上三名俘虏自称是卫君的走狗,在卫君看来,只会觉得他们三人已经自知被作为礼物赠送给了卫君,但在出使团在众人看来,这个回答,却是俘虏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招认他们是卫君派出的刺客!
这三名俘虏自然不是卫君所派的,而是图先泼给卫君的脏水。
但陆云舟现在却正是要视而不见,借着图先的东风来一招顺水推舟了!
只是琴清到现在为止,还是不太明白,陆云舟顺水推舟,顺势把脏水泼在卫君身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卫君微微怔愣了一下,在卫君看来,地上这三人,多半是齐国送来监督自己的人,他们既然已经被赠送给自己,此刻回答是自己的人,却也没有什么问题。
对于卫君而言,齐国派来几个监督他的人,他不但不会有任何意见,反而会举双手赞成,并且欢天喜地地欢迎这三人来监督自己。
只因齐国既然都派人监督卫国了,自然便代表了齐国不会主动来攻打卫国,反而是一种变相的结交,这对被动弱小的卫国而言,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至于被监督的情况下,卫君会因此而没有秘密?
卫君对此毫不在意,对于一个弱国的国君而言,需要什么秘密了?他最需要的是活下去,他需要的是在有生之年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沦为一个空有骨气、没有活路的亡国之君!
卫君心里已然接受了这三个壮汉,微微一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