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跑遍山林,山路基本都大同小异,什么地该走,什么地不该走,还是能拿捏得当的,这林中景色也不过如此,甚至还不及竹山的美呢,她还以为神仙住的仙山会格外不同些。
正想时,窦扣突然浑身一啰嗦,像是有什么东西穿身而过,那种沁入骨髓的冰凉通透感,蔓延至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警惕站定,身体还保持着疾走的姿势,眼珠子轱辘辘转了几圈,她很确定身后有异样。
吞了吞口水,窦扣鼓足勇气,猛地跳转身瞪大了眼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突然脑中灵光一现,这难道是......
她伸出食指,向前挪步,朝空气中小心翼翼地触探,只见指尖碰及之处一阵粼波起伏,吓得她赶紧抽回手,波纹瞬间隐没,肉眼无从察觉。
似乎感到这无形的屏障对人无害,窦扣又伸出手去。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像是把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甚至连灵魂都彻底清洗了一遍的清爽感。
她高兴地呵呵大笑,连蹦带跳的在屏障两边窜来窜去,“山神爷爷的仙水果真有效!”
再看结界内的树林,虽说是同一小径,树木却完全是两个形态。一边平凡无奇,一边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树干更是壮硕无比,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丛林幽深寂静,皆沁入一片薄雾之中,轻烟流动,速度极缓,还是能隐约看出变化,阳光只溜了少许进来,点点光晕,朦朦胧胧,流光溢彩。
林中野物众多,窦扣进了结界后,一路上数不清的兔子,狐狸,鹿......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见都没见过的小动物,或长得可人讨喜,或疢头怪脑。她开始会被吓到,后来发现这些动物并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甚至有些一看到她就飞快地逃走了,人家说这山里都是在修行的兽,想来应该是道行低微的,见了人才会害怕吧。
肩膀上的透明水晶蝶不知是何时停驻的,似乎陪她有一段路程了,窦扣也没有挥手赶走它,反而觉得有个伴也不错。一些有着奇异羽毛的鸟时不时从头顶飞过,扑腾着翅膀,窜进林中,枝叶响动伴着群鸟相鸣,嘤嘤成韵,使得这幽林活泼了些许。
她驻足在一溪流边,捧了几捧透心凉的水喝下,拭去额头渗出的汗珠,放下背篓,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检查了下青耕的状况,呼吸依旧平稳,像是睡着了,只是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未知的变数犹如一颗定时炸弹,让人每时每刻都把心提到嗓子眼,这几天遇到的事,遇到的人,比窦扣前十几年遇到的都还多。以前一直认为山下多姿多彩,却不想也充满险恶,还不如山上来得单纯快活。
窦扣忍不住怀念起三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虽说光景不长,可总归是下山后唯一对她好的人,如果没有哑娘和季大哥,恐怕她现在早已是乱葬岗的一堆白骨了。
沿着溪流往上瞧了瞧,按照戚怪的说法,这赤炎蛇修炼需要靠阴湿之地来压制自身的炽焰之毒,所以一般会临水而居。虽很好奇为什么戚怪会对阴山颇为了解,以至于他让她找的人都是一般人不得而知的,却也不便过问,不过肯定的是,既然他一眼就能认出神鸟,想来也是个不寻常之人。
反正沿着有水的地方走就对了!
日渐西斜,这一天都未曾进食,体力稍稍有点不支,窦扣又蹲下去猛灌了几口水。眼前更重要的是得在天黑前找一处空旷平坦的地方打地铺过夜才行。
四下看了看,发现前边不远处的树枝上挂着几颗火红的大果子,圆溜光滑,挺诱人。窦扣心里一喜,快步走过去,站在树枝下踮起脚伸手去摘,差那么一点就够着了。
“别去碰那果子!”忽的被人喝住!声音从身后传来,洪亮有力。
窦扣伸在半空的手顿住,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墨绿锦衣的男子站在几米外正神色紧张地看着她。
思索了几秒,窦扣听话地把手收了回来,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果子到底能不能吃,只是肚子实在饿得慌,才会那么猴急。不过既然人家阻止她,想来这果子是真吃不得吧,哎!可惜了。
窦扣转过身打量起那人,男子頭戴束髮白玉冠,五官清秀,腰间系一条镂空麒麟纹的鞶革,再看年纪,不难猜到是何许人。
“你是那青漠庄的少主?”窦扣问得直截了当。
“姑娘怎知?”男子颇为意外,走上前来。
“麒麟很漂亮。”窦扣指了指他鞶带的纹饰,埋怨道:“你在那大船里倒是比我舒服多了。”
“不明白姑娘的意思,不过我更好奇,姑娘是如何进来的。”男子已经走到面前。
窦扣不及他肩膀,后退一步坐了下来。
“你帮我找点吃的,我就告诉你。”他毁了她的‘美味’,他要负责!
“这简单。”说罢,男子走到溪边,伸手朝水中隔空一击,只见一条巴掌大的草鲤弹跳而起,飞落至脚边,活蹦乱跳溅得一身水花。男子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朝鱼身直穿而过,举了起来,递至窦扣面前,“喏,给你。”
窦扣欣喜的接过,然后又不好意思的朝男子伸出两根手指。
“再弄两只上来可以吗?”
林中炊烟袅袅,木架子上烤着几条鱼,香气阵阵。窦扣坐在火堆旁不停地咽口水,眼睛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食物。男子则是在一旁有规律地转动着穿鱼的木枝,以防烤焦。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了吧?”男子开口道。他跟着师傅修道十余载,一般的妖邪仙魔皆能感知得到,可眼前这姑娘分明就是一普通凡人,莫非也是靠了什么法器进来的?还是说现在阴山什么鸡鸭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