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即就把这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开什么玩笑,真要有那功夫,楚老头还能被人咔嚓了?就那个跟自己搏命的家伙,估摸着早被绣花针扎成马蜂窝了。
“明府也说了,此时又不是洪武朝了,你我不说,何来麻烦之说?”苏默又把话题扯回来。
庞士言皱眉道:“苏公子有所不知,这阉人之所以麻烦,是因为他们多半是生活困苦,活不下去的,就阉了自个儿,想要往宫里去的。好好的人家,哪有这样的?就算有些好吃懒做的,最后也是落个饿死穷死的下场。可是这个楚神医,既然有一手好医术,如何还需自阉?而偏偏阉了后,只带着一个小娃藏匿此处,本身就不正常。还有,仵作说,此人死前受刑极惨。一个阉人,死前被人用极刑逼供,其中牵扯的,岂能是小事儿?本官只担心……只担心……”
说到这儿,他忽然激灵灵打个冷颤,想到极有可能此中相关宫中隐秘,不由心中恐惧,那话却是接不下去了。
苏默此刻也反应过来,沉默一会儿,猛不丁记起一事,转头看向庞士言,却见庞士言也是看过来,脸上面无人色,眼中露出极恐惧之意。
那个卫儿!
既然这个楚神医的身份可疑,又被人逼供才死。那么那个宁可迷晕了也要带走的孩子,会牵扯到什么隐秘?而如今,这个卫儿就在他庞士言的府中,此事一旦泄露,哪里还有半分活路?
噗通!
庞士言当场就跪了下去,颤声道:“苏仙童,救我。”
苏默吓了一跳,急伸手将他拖了起来,低喝道:“蠢材!你只怕别人不知吗?”
庞士言这才猛省,他堂堂县尊,当街给苏默跪下,传扬出去,便想隐瞒都瞒不住了。左右看看,却见附近并不见有人,这才长出一口气来。只是想想府中的那个祸胎,不由的再次看向苏默。
苏默使劲揉着脑门,心里这个哀叹啊。这尼玛是嫌自个儿事儿不够多吗?凭空却又整了这么一出来。
只是想想当时情况,就算明知有事,让他坐视一个无辜的孩童遭难,他也是难以无动于衷,怕是最终的结局还是如此。
想到这儿,恨恨的吐出口气,咬牙道:“行了,回头我便将那孩子接回去,就跟着我了。打今个儿起,那孩子姓苏,就叫苏卫,我弟弟,亲弟弟!跟这什么狗屁的神医半点关系没有,楚神医祖孙俩走了,都走了,不知所踪了,你明白了吗?”
庞士言大松口气,忙不迭的点头应下。只要那祸根不在自己府上就好,其余都不重要。至于苏仙童,人家是仙家人物,就算有事,又能奈人家何?却是不需他这凡人操心的。
去了心病,庞大人又回了魂儿。试探着向苏默问道:“公子,那此案您看……”
苏默瞪他一眼,哼道:“外松内紧,暗地查访,这都要问我?”
庞士言小鸡啄米般点头:“是是是,下官愚昧下官愚昧。”
正行间,前面有人迎面而来,两人停下看去,却见正是先前去城西的典吏和两个衙役。
见了苏默和庞士言,连忙迎上,低声道:“老爷,苏公子,下官按照公子描述去了那片树林,可是并未见什么黑衣人的尸体。别说尸体,便是打斗痕迹也是不见半分,莫不是苏公子记错了地方?”
苏默和庞士言同时一惊,两个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按照苏默所言,从苏默返回县衙,再到从县衙出发过来,前后不过最多一个时辰多点。就这点时间,对方竟然能将现场收拾的,让一个老吏都看不出半点痕迹,这其中隐现的问题,让人想想都毛骨悚然。
至于说典吏说的苏默记错了,别说苏默自己了,就算庞士言也绝不会去信的。
如果没有这边楚神医的问题,或许庞士言还会有些侥幸心理。但是此刻,他只感觉到深深的寒意和恐惧。
“不要查了。”苏默忽然道,看看庞士言,又道:“让人将楚宅收拾利索,别留下丁点儿痕迹。对外就按方才说的那样,楚神医祖孙走了,不知所踪。任谁以后问起来,也是这个说词。切记切记!”
说罢,又看向典吏和那两个衙役。典吏和那两个衙役都是当老了差的,此刻哪会看不出眉眼,登时都是心中惊凛,使劲的点着头。
庞士言瞪眼看着三人,眼神闪烁不定,半响,终是也默默点下头,转身往回走去。
以他的性子,实在是能灭了口才是最保险的。只不过这事儿真要灭口,牵扯的人就太多了。除了这几个衙役外,还有仵作和典吏。这要忽然都死了,反倒引人注目了。
何况,还有苏默这个仙童在。对于苏默,他可是在没那个心气儿,认为自己能去算计。
再想想好在听了苏默的话,出来时,叫的都是自己的亲信。这仵作和典吏也向来都肯听自己招呼,不像阚松、周春及六房主事那些人整日里阳奉阴违的。心中终是稍稍安定,遂熄了那灭口的心思。
典吏和两个衙役都暗暗松了口气,默默的跟在后面。都是人精了,刚才庞士言的眼神中那几乎掩饰不住的杀机,如何感受不到?由此可想而知,今晚这案子里面,定是藏着泼天的祸事。想到这儿,惊凛之余,也暗暗发誓,今晚之事,日后定然是半个字都不能露的。
几人快步回到楚宅前,几个衙役已然收拾停当。庞士言将几人唤到一边,又再恫吓叮嘱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