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迅速扫过,马士英比较谦恭,左懋第习惯性地大气也不敢出,而史可法端坐在马扎上,微闭双目,脸上有一种淡淡的高贵之气,自我感觉特别良好。
难道这就是东林党所谓的气节?伪明政权只剩下一口气了,还以为自己是大明的正统,代表着整个华夏的未来!
看来东林党的眼界,实在有限得很。
史可法是河南人,应该不是出自东林书院,难道仅仅与东林党人有所接触,身上的气质就发生的巨大的变化?
东林党或许是现代政党的雏形,追求“读书、讲学、爱国”的精神,本身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们党同伐异,将小集团的利益,无限扩大化,凌驾于国家、民族利益之上。
天命军已经来到江南,看来要重视这个东林书院了,如果不能改造东林书院,那就要降低它的影响,或者新式的高学取代它。
东林书院的宗旨或许不错,东林党人的铮铮铁骨,也在后世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然而,囿于思维方式和认知方式上的缺陷,他们修炼的是“小我”,个人品行并没有实质上的提高,与华夏在新时期的要求,还有很大的不同,很多方面还是背道而驰的。
看来,京师的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的学子,要加强品行培养,如果品行不过关,绝对不能让学子们毕业,宁缺毋滥。
马士英见大帐中气氛十分凝重,遂端起茶水杯,将嘴唇凑到杯口,也不知喝了没有,然后放下茶水杯,小心地道:“皇上,本官等今日造访……”
李自成回过神来,淡淡笑道:“马大人与史大人、左大人能过江造访,足见你们的诚意,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道来!”
史可法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犹豫片刻,终于道:“华夏的皇帝,本官这次造访,就是想问问,华夏为何要征税商税,而且,所有的人都纳税,难道士绅与贱民,能混为一谈吗?”
“这个世界,谁比谁高贵?都是爹娘生养的,”李自成克制住给史可法上课的冲动,道:“崇祯帝的出生倒是高贵,可惜,他已经长眠于皇陵,还有皇陵中长眠的哪些皇帝,谁不是出生高贵?然而,此刻,他们还不是一抔泥土覆盖躯体?”
“你……”史可法见李自成嘲讽多位先帝,脸上一片怒色。
马士英却是想到,李自成原本就是贱民出生,史可法当面打脸,李自成不怒才怪,不过,史可法得罪李自成,他可是暗中偷着乐呢!
“出生高贵,令人羡慕,品行高贵,才会令人惊叹,”李自成继续道:“贱民之中,未必就没有忠义之士、朴实之人,而出生高贵的人,未必就是国家栋梁,古往今来,高贵之人做出龌龊事情者,不需要朕一一列举了吧?”
“……”史可法被李自成的气势镇住,连大明的皇帝都抬出来了,如果说出生高贵,谁能比得上皇帝?皇上当中,既有洪武、永乐那样的英主,也有不少奇葩,正德建豹房胡闹,万历三十年不上朝,崇祯将大明弄没了,现在的朝廷,不过是为大明续命,眼看着又要弄没了……
“一个人立于世,不是看他的出生有多高贵,”李自成道:“而是看他为
国家,为民族做出了多少贡献,大汉的霍去病将军、大唐的薛仁贵将军,后人会永远瞻仰他们!”
史可法虽然不服,但声音已经小了许多,“江南士绅,多有忠义之士,所以……所以才能支撑着大明朝廷……”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自成朗声道:“国家有着朝代更替,而民族是永远存在的,江南士绅,支撑着半个小朝廷,将战火引到江南,他们究竟是表现了汉民族的气节,还是汉民族的罪人?”
史可法还是不服,“如果不是天命军下江南,江南何曾有战火?”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李自成瞥了史可法一眼,道:“大汉民族归于华夏,已是大势所趋,如果史大人不能认清形势,偏要逆天而行,螳臂当车,为了华夏一统,朕不会在乎死伤一些士兵,更不会在乎江南玉石俱焚!”
“没有千秋的大业,华夏也不会例外……”
“或许史大人说得不错,”李自成淡然笑道:“就像大明的洪武、永乐,难道他们想到,不过二百余年的时间,大明就被华夏所代替?”
史可法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从事实上帮了李自成一把,他面色微红,话锋一转,道:“天命军进入江南之后,能不能保留江南士绅的利益?”
李自成断然拒绝道:“这是不可能的,江南不是江南人的江南,而是华夏的江南!”
大明在军事上节节败退,史可法心中的底气明显不足,他无心与李自成理论,心中想的只是最大的利益,“无论如何,《土地律》、《税律》不能同时在江南的土地上施行!”
“为何?”
“江南的富庶,是建立在原先的政策之上,一旦政策改变,江南的繁华世界,很快便会枯萎下去,天命军得到的,只是一片土地而已,”史可法放低身段,小心地道:“哪怕让士绅们出些银子劳军……”
李自成哈哈笑道:“史大人要用银子堵住朕的口?”
“是想皇上给江南士绅们留下一点脸面!”
“脸面?”李自成似乎更加了解东林党人的德行了,为了脸面,就肯放下身段,哪怕暗中吃了亏,真是可笑!
“华夏的皇上……”
如果律法上二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