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所为?”赵真语调漠然,神色不善,犹如夏日的乌云,阴沉而厚重。
梁师生怕赵真暴起,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劝道:“赵夫人敦厚仁慈,对夏姬与公子不薄,这在贵族家中,甚是少有!她的德行,后宫娘娘都颇有赞许,此番赵夫人逝去,我等也是震惊不已。不过此事内情复杂,赵公子稍安勿躁,不可贸然而动。”
赵真拳头捏紧,脸上哀怒之色,哪里还能遮掩,尽管心智远超常人,然而终究还是少年心性。
他虽是庶出,正如梁恩所言,作为父亲赵信正妻的赵夫人,对待夏姬母子,已然超越寻常家庭,尤其对赵真视若己出,不曾有过半分苛待。
赵真对赵夫人的感恩之情,发自肺腑。
当初血脉之故,赵信不喜,视为累赘,乃赵夫人苦苦哀求,方才说动赵信传授青炎郡王府的家传绝学给赵真。
“家母乃贵胄之身,诰命恩赏,不管内情何等复杂,此事断不会就此干休!”赵真极力压制内心的愤怒之情,一字一顿的说道。
梁恩不愿多谈此事,然而此事不告诉赵真,日后引发误会,会对公主府不利。
赵真何等聪明,灵公主见面便提此事,此番梁师再谈,显得兴师动众的模样,心底生出一个不安的念头:“我那位大哥,可是拜入大皇子门下?”
梁恩一惊,反问道:“赵公子何出此言?”
“我家大哥自负天才,爱惜羽毛,父王百年之后,他便是世袭罔替的郡王,家中遭此大变,对他而言,无异于天崩地裂,明明是贵族的身份,瞬间沦为阶下囚,无异于杀了他还要痛苦!”赵真说到这里,眼中寒光骤现:“难道……他敢弑母?!”
说完此话,赵真瞪着梁师,梁师心中犹如浪涛翻滚,惊骇莫名,他仅仅说了几句话,赵真居然抽丝剥茧,硬生生的猜到了事实大半真相。
“赵夫人自缢而亡,殿下觉得不妥,派我详查。赵夫人脖颈的伤痕,乃是他人所为,我们私下查实的消息,基本可以认定,你那位同父异母的大哥赵凯,乃是此事凶手!”梁恩缓缓说道,目光撇过赵真。
赵真坐直身体,微微低着头,一双墨色瞳仁一张一缩,他喃喃自语道:“赵凯行大义灭亲之事,博朝廷宽恕之罪,或许,赵凯一早就与大皇子勾连,逼迫家母,乃是其干的第一件大事吗?”
梁恩彻底麻木,不用他解释,赵真仿若当事人一般,居然将事情的本原,推演的犹如在场观看。
莫名之间,梁恩有些了然,灵公主到底看重赵真什么了。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入梁恩的内心。
他赫然有一种冲动,马上入宫,挂冠而去,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此等妖孽之智,梁恩有种白活几十年的感慨。
可是,他是灵公主的老师,哪怕年老无用,他心中更加升起对赵真的忌惮与恐惧。
此等少年,他要看好了,用他浑浊的眼睛,盯紧赵真,绝不会让他做伤害殿下的事情!
“赵公子,你方才之言,与公主府密探送过来的谍报别无二致,请细观!”梁恩从,递到赵真身前。
赵真接过,解开认真读过,剑眉越发竖起,到了最后,一把收起锦书,宋国的谍报都是一等一的厉害,当年随赵信南下征战,这类锦书见得最多。
灵公主没有理由编造一个假的锦书,来编造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赵凯!必须死!”赵真半晌才从口中说出此言,便闭上眼睛。
梁恩急忙劝道:“赵公子,万万不可,你若弑兄,哪怕再有道理,在这人伦大道之前,你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真冷笑一声,阴沉着道:“梁师,我何曾说过,在下要杀赵凯的事情?不义之事,我赵真岂会去做!”
梁恩被赵真驳的哑口无言,怔怔瞧着赵真,这个小子微闭双目,可是梁恩太清楚了,赵真既然说出方才那番话!
以赵真嗜杀的性子,他怎会放过赵凯!
这个少年啊!
一副儒雅俊逸的模样,可是一双眼睛,仿若九幽修罗降世,一旦触犯他内心的底线,他便会举起嗜血的屠刀。
至于怎么死?
或许,老天爷把赵凯收走呢?
这种事情,很正常嘛!
一下想明白这点,梁恩心情大好!
公主嘱咐的事情,顺利得成。
让赵真彻底与大皇子反目,甘心为公主卖命!
此乃必做之事!
到了公主府,梁恩便去内厅,与灵公主议事。
赵真洗漱换衣,心中念着赵夫人事情,心中满是阴霾。
他身着黑衣,披散着长发,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一处厅堂。
厅堂布局精致,环境优雅,屋外是假山流水,桃花始开,灼灼其妖,分外艳丽。
赵真盘腿坐在蒲团上,良久才平息躁动的情绪。
他的身后跪着一名身穿粉衣的女婢,小婢不过十五岁,明眸皓齿,自有一股少女别致的灵动滋味。
他的发髻正由府中女婢精心梳理,她歪着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摆弄,生怕弄疼赵真。
“赵公子,这样可以吗?”女婢端来圆镜,举到赵真身前,月牙般弯起的双眸,笑眯眯的盯着赵真。
赵真跪坐在地,点点头,脑中全部是赵夫人的事,没来由的心浮气躁。
“公子,若是疲乏,小婢以腿为枕,服侍公子休息。”赵真容貌出众,洗浴过后,少年郎的俊秀,自然让服侍的女婢心生欢喜,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