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吧,接下来的张四维也有几分实打实的才干,但万历总有些信不过他,换了万历放心的申时行,老好人则老好人。肚里的学问、做官的手段那也不缺,就是不肯担一丁点责任,比沾了菜油的琉璃蛋还滑头,叫万历无可奈何。
国库也有制度,不是皇帝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的。能灵活支用的主要是内帑。
前两年接连扳倒江陵党和冯保,为了平息李太后的怒火,万历用默契和母亲达成了交易,那就是弟弟潞王朱翊鏐异常奢华浩大的婚礼,万历的内帑大出血,把婚礼办得格外风风光光,李太后疼爱小儿子,于是再没什么说的,每日常伴青灯古佛,几乎淡出了政治舞台。
糊弄了母亲,打发了弟弟,万历的内帑就未免有点捉襟见肘了,于是他想到云南那笔银子,想把二十万两矿银解到京师入内库,以解燃眉之急。
哪晓得地方上的钱不是随便能动的,云南历年积累的二十万银子恐怕只在账面上,真正白花花的玩意儿早不知道被谁揣兜里了,登时云南巡抚就上表“为民请命”,京师的清流言官也跟着起哄架秧子,万历钱没弄到手,反而惹了一身骚。
年关已不远了,勋贵武臣要银子打赏,边关将士要劳军,内廷的这些个太监宫女也要让人家过年,至于最疼爱的皇贵妃郑桢那里,为了补偿她没能坐上皇后位置以及儿子暂时没能成为太子的损失,万历更是狮子大开口,向她许了很丰厚的一笔。
偏偏内帑快要花光,眼看允诺兑现不了,万历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来了这么一份奏章,说每年都有五十万银子奉上,还非常知情识趣的提了是直接送入内库,万历真有久旱逢甘霖的感觉。
“此纯臣也!”他抓起奏章,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忠心耿耿。
于是他在今天第三次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秦林。
这个名字,是列在很长一串名单的最后面,但万历近乎本能的知道了,肯定是这家伙弄成的事!
万历再也没得什么说了,看着那名字呆怔老半天,良久才拍案叫道:“秦爱卿,秦爱卿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国朝忠良啊!”
完了!张鲸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张居正执政的最好年景,大明国库一年盈余也就两百多万,五十万银子已是五分之一,不仅年年都有,还直入内帑,这个特大号的馅饼足以砸晕任何帝王,何况是年轻气盛处处散漫花钱,总觉钱不凑手的万历。
这不,开始万历是直呼其名秦林,接着变成秦将军,到现在更是三易其口,变成了秦爱卿!
张诚笑容满面,他最近被张鲸打压得很厉害,等到秦林回京,只怕局面要有所变化了吧。
万历再看奏章,脸色却又黑了下来:“他们保举潘季驯,哼,朕说过永不叙用,还来保举,岂不是欺君么?”
哎呀,秦将军啊秦将军!张诚郁闷得不行,你自己起复原官就行了,毕竟你以前圣眷很好,虽然倒了一阵子霉,陛下再怎么还是记得你的,这潘季驯是个死脑筋,靠做河工当上工部侍郎,没什么圣眷,倒还上表把陛下气得不行,你又何必非得保他呢?
张鲸又把精神打点起来,秦林这家伙太自以为是了吧,自己跟皇爷对着干,搞什么抬棺死谏,把圣眷丢掉不少,这又拉出个陛下深恶痛绝的家伙,岂不是自找麻烦?何况潘季驯是个只知道埋头干事的人,朝争倾轧中一点用都没有,就算保举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殊不知,秦林除了追求功名利禄之外,心底藏着的一点东西,是张鲸这种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罢了,让潘季驯暂以原职督率河工,戴罪立功吧!”万历长出了一口气,比较起来,五十万白花花的银子是那么的可爱,连潘季驯骂过他,也可以放到一边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