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曰无以为,这次他会跟着谭建国一起陪江心洁,没想到他再一次想错了。
他没有跟着谭建国走,而是和章禄呆在了一起。
话说章禄和周开路离开了浮桥岸堤之后,径直往下游走去。
章禄是轻车熟路,因为他对湘乡市可能不太熟,但是对断龙滩的位置可熟得很,因为按照他的记忆来说,断龙滩都来了八次了。
周开路和章禄两个人可谓是聊不到一块去,所以只能是闷头赶路。
这不长不短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
当他们走到的时候,谭建国和江心洁正在互相试探心意呢。
话转这边。
两人隔着好远,便见着江中间似乎有一个亮光。
章禄遥遥一指:“呐,那里就是滩头了。”
周开路望了一眼,此时社会上还没有大量普及电灯,湘乡城里寥寥的几个灯光比天上的星星还少一些,借着月亮的余晖和河面上的波光粼粼。
隐约可以看见整个滩头似乎一个巨大的野兽似的横在河上面,张开黝黑的巨口,似乎在将江心岛分流的江水全部饮到了肚子里。
而滩头正中心的那个亮光,似乎是有一个人影在忙碌着,一支三米长的竹竿挂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煤油灯插在地里。
“那个就是仙人了。”章禄接着说。
“还真有人?”周开路摸了摸喉结,让自己喉咙舒服一点,“那......我们过去吧。”
两人从河堤上下来,踩着沙泥,就往那人走去。
那个人也似乎看到了来人,便似乎拄着个什么东西,静静的等待两人的到来。
江风徐来,夏天的炎热驱散了许多,两人觉得身上的汗渍不知不觉间蒸发了干净。
带着疑惑走进了煤油灯照耀的范围,那个人却佝偻着身子拿着铲子在拍拍打打着。
这个样子周开路可熟悉来的,当时谭建国不断将村里的死人送上山来,可就是章禄挖的坟呐。
在无名山的后山上,还埋葬着陆建平和柱子呢。
煤油灯的下面,却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在拍打着一张坟,只是这坟还没有完全盖上,一块木牌子做的墓碑,墓碑后面就是一个入口,就一个狗洞大小。
就像有人能爬进去,然后把这坟出口给掩埋了,就行了。
这场面就已经很渗人了,关键是墓碑上那遒劲的毛笔字更加吓人:
“张家张六之墓!”
周开路还没说话呢。
那老人便转过头来,他披着一身的蛇皮袋,日子似乎过得很窘迫,一头纷飞的白发,一脸枯褐的树皮,一口没牙的黑窟窿。
“怎么现在才来?”那老人说着话,吐字还算清晰,没有老态龙钟,眼睛似乎看着章禄。
“仙人好。”章禄匍匐在地上。
“起来吧。”,往周开路抬抬手,“我不行了,你拉他起来吧。”
周开路可不敢在这场面上多说什么,将章禄给扶了起来。
“也是死过一次的人。”老人饶有兴致的看向周开路,“和我师弟一样,缘分?”
章禄站起来,说道:“仙人,不知道我......”
“小张六,你的事不急。”那老人根本不看章禄了,向周开路招招手,“你过来。“
周开路咳嗽一声,不知道怎么办。
“你过来,张家改命的事,或许你可以帮个忙。”那老人说着,“我不行了,挖了这张坟,我的体力已经不行了。”
“您。”周开路咳嗽一声,“您是在给张六改命?”
“是啊。”老人说着,“他父亲和我的交易,贺家是见证人,张六干嘛来这里......你完全不知情?可能你在这里,也是一个原因吧,贺家知道你可以帮我的忙。”
“贺家?”周开路吞了一口口水,“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渊源?”
“有啊。”老人看周开路还在问东问西,却没有过来的意思,干脆一屁股坐在坟丘上,“贺家这次派来帮忙的人怎么这么麻烦?你到底帮不帮忙?”
周开路皱着眉毛,什么贺家派来帮忙的人?莫非他说的就是谭建国?
难道贺寿春,私下和谭建国吩咐了什么?
但是谭建国被江心洁意外的拖在了浮桥?所以我才莫名其妙变成了什么帮忙的人?
周开路不是很确定,问道:“那你是要我帮什么忙?”
“你真的不知道?哈哈哈。”老人象征性的笑了几声,“哈哈……可以,像贺家的作风,也是,这种事情,你不知情,其实比知情来得干脆。不过......看你这畏惧的样子,或许,我不说出个原由出来,你还是会无动于衷了。你别看我的样子可怕,但是我要干的事,却是一件善事,也是张六能够重新做人的最后一步。”
周开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干脆不说话。
“还有时间,可以多说一些话。”老人看了看天色,说道,“那我就解决你心中的迷惑,好让你来和我一起做一件善事吧……这是一个交易,牵扯很广。”
“怎么又成了交易?”周开路迷茫的抓了抓头。
老人转而说道:“你知不知道贺家和山中人的交易?”
周开路摇头,“我只知道贺家会跟山中人恩惠,以后天灾的时候可以得到山中人的帮助。我不知道,在你眼里,成了交易。”
“给山中人的恩惠,哪里那么好给的。”老人笑了,“我也算山中人之一,要不是贺家能够拿出足够的筹码……算了,随你怎么想吧。事情其实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