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是一个沿海大城,这不必多说。
茅山的人出世多少年不用去管,再入世又是多少年也不必去管。
反正在张如龙的印象里,闯南走北这么些年,世间真正道门,却可以用手指头可以数出来。
或许茅山掌教的认知是错误的。
或许全世界大多数人的认知是错误的,世间道门既然都是讲究出世而存,有多少在道途中的人,有多少得道的人,谁又说得清楚?
正如贺尤新这么一说:“茅山出世许久,乍一入世,弄的动静这么大,却是会吸引满天神佛的注意?”
西湖郊外,那一声搅动杭州风水走脉的炸雷,到底吸引了多少人?
离杭州太远的,或许没有过来。
在苏州太湖的,却来了一位。
这是一个离滨江学校不太远的小区,某栋楼顶,有个五十岁左右的人,仙风道骨,长眉白须,穿着纯黑色道服,站在栏杆上往滨江学校的方向眺望,好像是看了蛮久的样子。
他神色如常,一群吸血蚊子在他的周边嗡嗡个不停,他也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你也被吸引来了。”
在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轻柔温和的问候。
这老人眼皮跳了一下,觉得头顶的蚊子消失不见,往旁边一看,是个身材匀称,白发胜雪过腰,一身黑衣飘飘的年轻人。
老人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好久不见,阁下。”
“是的。”这俊朗得象个仙人似的年轻人说,“好久没和人说过话了,想借你一刻钟。”
老人的注意力却不敢放在滨江了,微微鞠躬,“自当。”
“我叫什么名?”年轻人的眸子间突然露出一丝疑惑,“当会在世间行走一段时间,却忘了我的名。”
“您叫不厌。”
“嗯,好在我还记得你。”不厌笑了笑,“真的好久不见了,你对这茅山新创的贬湖为池,有什么看法?”
老人叹息一声,“现在学道中人,都在世间行走,可不是当初的样子。俱都被世事障了眼,乱了神,什么贬湖为池?小聪明罢了。”
“我爷爷和我弟弟,是不是你们杀的?”年轻人突然说道。
老人被这话一滞,还是恭敬说道:“您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在小道身上找答案?”
“哦。那你又分不清出世与入世?”不厌微微摇头,“哪有人,一出生,就在深山里头,钻研一辈子佛学,道学,清神养性,就可以得道之说?一辈子岂会无欲无求?
“得道,本就是yù_wàng。入世,面临的yù_wàng,不入世面临的yù_wàng,哪个更难克服?没有孰轻孰重之说。
“倒是你这种,自以为看破红尘,不问世事,自以为高于其他道路,却是一辈子的魔障。更别说,还杀了人。”
老人并没有听不厌的教诲,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道义,这才是道家。
你说你有理,我却认为我的才是修仙。这就是道家。
不厌轻叹一声:“这叫人间秩序。人兵鬼道妖神佛,鬼要作恶,人和兵不能对付,神佛连影子都看不到,若是没有茅山等行走在人间,靠你们这些隐居山林得大道的道士?”
老人却还是恭敬的鞠躬,“多谢教诲,却不知,这不曰无,为何?不能得到您的亲身教诲?”
“曰无啊。”不厌皱眉,“随便他去了,他才十五岁,心里头满是团乱七八糟的麻,各种乱七八糟的知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故,他这个年龄就有他这个年龄的目标和想法。我却不想干涉。”
“可您也……太放心了。”老人呵呵一笑,“就不怕,我们把他做了?”
“哈哈,你是想多了。不曰无和贺知遇从出了山开始,遇到小小的柩棋,就有祠堂的帮助,遇到了连氏璧,却有茅山的帮助。遇到了鲱玉,却刚好碰到我在浙江,你说他们俩的气运这么足,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老人便不好说话,你说不管,还不是把鲱玉削弱成这样了?不然茅山那些人能活命?
不厌瞥了老人一眼,“只是这鲱玉,也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我便将它削弱了一点点,你有意见?”
“不敢。”
不厌看了看滨江的方向,“这鲱玉,千年一遇,你们怎么没去捉拿?”
老人摇头,“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这茅山和那些匪徒的恩怨,我们却不感兴趣。”
“这样啊。”不厌点点头,“本来想给你一刻钟,但是你们速度也不慢,这就到了。”
老人便退了三步,深深一个鞠躬,“祝您安康。”
不厌回头看了他一眼,“嗯,你去吧。”
老人急急转身便要离去,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从五官溢出血液,慢慢的酥软在了地上,露出他这辈子最后一个苦笑,整个身躯化为一滩清水,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出世寻道,也就这个不好了。”不厌拍打着大腿,“连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你这号人物曾经存在过,却是为了什么?”
小区楼顶,从各个角落里,接二连三的出现一些身影……
不厌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在腿上打着拍子,“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你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
——
贺知遇非常头痛且哆嗦的埋怨道:“艹你劳木,姓不的,不要在这个时候扯机掰雅兴!”
“不。”张如龙深呼吸一口气,“曰无这句话的意思是,宁愿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