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来上学的?这么巧?我是今年的新生,才来报道的。”
胡优优拉着吴行的胳膊,很热络,“你一个人来的?要不要去我家?我常和姨姥姥提起你呢。”
吴行被拉着走,他有些晃神,思绪还停留在他们小时候,在渔村的点点滴滴。
“我给司机打电话,车就停在附近停车场,学校不让进车。”
“优优!”
就在这时,从斜侧面窜过来一个男生,差不多年纪,非常不友好的上下打量吴行,目光停留在优优抓着对方胳膊的手上。
上前强行扯开,“这谁呀?不介绍一下?”
胡优优甩开男生的手重新抓-住吴行的胳膊,“这我朋友,咱们回家再细说。”
吴行顿住脚步,将自己的小手臂从对方手中拿出来,态度相当冷淡道,“抱歉,我还有事。”
一手伸进裤兜里,转身离开,根本不搭理胡优优的热情。
“喂,谁呀这是?”
胡优优咬着下嘴唇,“说过了,是朋友。”
若吴行在,会知道,这是她不耐烦了,因为不能肆意发火,一般在需要忍耐的时候,她总会有这样的习惯性动作。
“朋友?你有哪个朋友是我不知道不认识的吗?”
徐墨涵转头盯着那个走远了的背影,“都什么年代了,还装酷耍帅,手插兜?土不土啊?”
他们哪里知道,吴行那只伸进裤兜的手正在里面不停的擦擦擦,被胡优优抓过的手,莫名觉得寒颤。
“行了,少说两句!”
胡优优转身就走,她很慌,这时候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偏偏徐墨涵这个跟屁虫死追不舍,下嘴唇都快要咬出-血了,只能强忍着沉默。
“优优,说说,那人到底是谁?你们看起来很亲密?”
徐墨涵知道这样不好,但他就是想知道,这是他第一次有危机感,优优对那个男生的态度明显不一样。
两人坐在同一辆车里,徐家的私家车,从两人初中起一直负责接他们上下学。
胡优优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街景,被问的烦不胜烦,出口的话还是温温和和。
“是我小时候一起玩耍过的朋友,乍一见到很激动,我们很久没见过了,他都没认出来我,没想到他竟然也考上了平京......”
“他考上了你不高兴?”
“啊?什么?”胡优优被问懵了。
“我看到你不高兴。”
徐墨涵一改之前追问的态度,身体也坐正了,姿态也放松了。
原以为那男生是他要注意的对手,没想到优优的态度很是令人玩味,他倒是慢慢的回过味来了。
曾经一起玩耍过的泥腿子一样的存在,被甩在落后的地方,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也能和她一样考入全国最好的大学,心里不平衡了?
徐墨涵的脑子突然间清醒了,之前感觉看着优优总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东西也消失了。
他一直奉为神坛的女生,其实也是凡夫俗子,不能免俗,突然想起父母发现他对优优紧追不舍的时候,那种失望的表情了。
“我没有不高兴啊......”
她扯出一丝忧伤的笑容,“就是有些失落,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墨涵的眼神太犀利,胡优优只能转头看窗外,心里一团乱麻。
以前只要她不想提,墨涵总是会迁就她,可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他竟然紧追不舍要问个底朝天的架势,这加重了她的焦虑。
“以前的事情?呃,你们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说给我听听?”
胡优优沉默了,“没什么,小时候的事情了。”
“哦,懂了!”
墨涵拉长音调很意味深长道,“你们之间不能说的秘密嘛,我懂我懂,不问了!”
“你别乱想,哪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就是......”
谎话随口而出,“就是吴行,那个男生,我小时候还挺欺负我的,他是孩子王,现在想起来还害怕。”
徐墨涵挑眉,以玩笑的口吻说,“可是你们看起来很亲密,你还拉着人家的手臂,要知道,你可是从来没有拉过我的!”
胡优优松了一口气,“小时候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突然见到,就算是坏孩子,也觉得亲近。”
她怎么能告诉墨涵,她在害怕,她怕吴行将她过去的一切都说出来。
她更怕的是面对吴行,这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她的自私,她曾经丢下失踪的他,独自回家。
直面自己的自私狭隘,这需要勇气,更需要强大的内心去承认,她确实错了。
当初离开时看到人群里的吴行,她是惊慌的,可她即将离开,抛开渔村里的所有恩怨,从此开始新生活。
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再相见,只要看不见吴行,她就能骗自己,她只是被父亲和继母虐-待的那个处于弱势,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
她在不断的折磨下还保持着干净的心,值得大家赞扬和喜爱。
谁能料到呢?吴行的妈妈明明就是个神经病,怎么可能让那个吴行好好读书?还考上了平京?
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充满了戏剧和不可思议。
意识到她又有了阴暗的想法,胡优优的焦虑几乎爆发,最痛苦的不是自己做了坏事,而是意识到了那是坏事,她却做了,不停的自我谴责,却做不到去承担责任。
其实,就在刚才见到吴行的时候,胡优优的内心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坚强又勇敢,是她最向往的自己。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