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未曾见过金斑斓,怎能看出真假?”殷勤呵呵笑道,“我之所以下此判断不过是从情理推之。”
“愿闻其详。”武传芳越发看不透眼前这小蛮子。闵一行被花狸峰老祖杀得自爆金丹,连带着殷勤的名号也是传遍西荒。武传芳对花狸老祖这位真传弟子,也是有所耳闻。不过在他以为,一个偏僻地方的小蛮子,能有多少见识阅历?多半是仗着模样俊俏,心思灵巧讨得花云裳的欢心。
殷勤以丑脸示人,武传芳却不认为这是他的真面目,又听殷勤说起花狸峰所酿造的九阳珍精,想要卖出堪比月华凝晶的天价,就越发觉得他是个嘴上没毛,做事不劳的家伙。
另一方面,殷勤不但窥破他金斑斓的秘密,甚至连他府院中最为隐秘的穴眼所在也一语道破,武传芳又觉得此人深不可测,绝非坊间传闻那般是个只知逢迎拍马的草包。
殷勤对于武传芳态度的转变恍然未觉,一边兴致颇高地四下溜达,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世间之事,无论大小繁细,若能认真推敲,总能窥出其背后的几分真相。我断前辈的金斑斓之伪,无非是从常理推之。前辈既然因为一个“赌”字,失了这件家传至宝,说句不好听,这辈子怕是也难赎回来了。”
武传芳冷哼一声,脸色变得难看。
殷勤却自顾自道:“世间最容易让人沉迷其中,而无法自拔的祸患,无非是两样,一是赌,二是色。对于修士来说,只要筑基成功,修得不漏之身,色字便不算大患。唯有这个赌字,无论凡修,只要沾染上了,便是入了泥潭,再想回头已是千难万难。”
“我虽失了金斑斓,未见得不能变卖家财将其赎回来。”武传芳嘴硬地指着前面一片宅院道,“你可知单这片宅院就能值得一架天级飞舟?”
“前辈家中怕是只剩下这片宅院了吧?”殷勤瞟了一眼武传芳道,叹了口气,“自打刚才在门前叨扰,就只见前辈一人在门里门外出出进进,身边未见半个仆役杂役的影子。前辈莫要用‘好清静’三字来搪塞我。”
武传芳一时语窒,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生羞臊,他家中虽然不至于一个仆役都无,却也是被他裁去大半,而且留下来的大都是工钱不高的粗使仆役,实在难挑出能与他配合演戏的。他虽强撑着架子不倒,却没想到人家早从他的独角戏中窥出了好大的破绽来!
殷勤忽然扭过头,盯着武传芳的眼睛,诚恳地道:“说句不好听的,前辈虽然好赌,却不知赌中真决,可惜了诺大的家财,怕是全让人家诓骗了去。”
“胡说!”武传芳被殷勤生生揭开了伤疤,脸色大变,厉声道,“无知小儿,信口雌黄。老夫沉浸赌道近百年,无论牌、骰、坦、宝哪样不是得心应手?”
殷勤被他大声呵斥,却反而嘿嘿笑了起来:“前辈只懂这四样?”
武传芳被他气笑了:“你这是要考较我么?赌坊之中各种赌局共是一十八种,却大多是从这四样中演化而来。”
“都说诸般赌技之中,骰子最为第一。”殷勤咂咂嘴,又问:“前辈自诩精于赌术,想必能够控制骰子,想打几点便打几点了?”
“那是自然。”武传芳稍微缓过劲儿来,哼了一声道,“老夫只用普通骰子,也是想打几点便能打出几点?”
“前辈同时能控制几颗骰子?”
“六颗!”武传芳双目放光,露出赌徒本色。
“是否调用灵力?”
“自然不用,全凭手指力道控制。”武传芳得意洋洋。
“然并卵啊!”殷勤长叹一声,见武传芳傻傻地地盯着他,这才笑道:“可惜,无论哪家赌坊,也不会让前辈去碰骰子吧?”
武传芳被殷勤问得张口结舌,半晌才讪讪解释道:“不单是我,为示公平,防人以骰子作弊,不但所有赌客不许碰骰子,就连庄家也不能碰,都要选三两岁尚不懂事的孩童来打骰子。”
说到此处,武传芳忽然想明白了,翻了一眼殷勤冷笑道:“莫非你所说的精通赌道,便是那些投桃报李,飞象渡河或者大小云袖之类的手法么?这种诈赌之术或许在乡间小镇上容你使得,在这临渊城里,早被人剁了手脚削成人棍了!”
“哦?临渊赌坊规矩甚大么?”殷勤明知顾问。
武传芳拿出教训的口气道:“何止规矩大?我劝你趁早息了诈赌之心,说句难听的,你这样的,进到赌坊怕是连赌桌都沾不上。”
殷勤被他嘲讽却不以为意,不紧不慢道:“前辈所说的手彩儿,不过是赌道之中沦为下乘的武路子。真正高明的赌术,却是根本不需沾碰任何赌具,仅凭眼力心诀便能从赌坊里拿钱的文路子!”
武传芳有点发懵,他见过无数被人敲骨剥皮的诈赌之徒,却从未听说赌术之中还有文武之分!
“前辈若是不信,我可将其中诀窍泄漏一二与你。”殷勤眼眸中光彩闪动,好像诱蛾扑火的灯烛,让武传芳的心脏怦怦跳起来。
“你、你若不是瞎编的,不妨透露些许消息出来。老夫在赌坊里待了大半辈子,却从未听说文武路子。”武传芳按捺住情绪,眼珠一转又补充道,“你若不想说,我也不强求。”言外之意,是要告诫殷勤别用此事来吊他胃口,妄图在租金上砍价下来。
殷勤正色道:“前辈面前,我怎会信口胡言?前辈手上可有赌具?我当场演示于你。”
武传芳早被殷勤挑唆得心痒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