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度只觉得脑袋里面,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宛若开了水陆道场,脑袋里面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又回到了鄱阳湖上。
远处的老朱在大声的呼喊,近处的韩成拍打着水面,喊叫着让他潜入水里。随着一阵竹节的爆响,回头一看就见一艘大船越过浅滩,船头之上一个铁甲将军张弓搭箭,冲过来的巨大船身像是一击重锤,把他狠狠的敲入湖里。
水流声,厮杀声,枪炮声,似远似近犹在耳边不停的回荡……
遥远繁华的后世,激情澎湃的军营,鲜血淋漓的洪都城头,烈焰金戈的鄱阳湖,宁静的隔世小岛,美轮美奂吴王府,繁华喧嚣的应天城……
养育他爱护他望他成材的爷爷,美丽可爱又刁蛮任性的川妹子,笨拙搞笑的亲兵长随,贫寒无着却宠爱他的水贼爷爷,贪吃调皮又懂事的弟妹,高贵大方视他如至亲的阿姐,还有一群大大小小性格迥异的外甥……一幕幕如真似梦。
马度猛的从床头坐了起来,周身冷汗淋漓,犹如水浇雨淋,外面天色已经微明,隐约得能听见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他重重的喘着粗气,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平静下,头又点疼有点晕,没有恶心呕吐的感觉,可能是有点轻度的脑震荡。
嘴里面有点苦涩是中药的味道,小腹也憋胀的厉害,似乎随时都能尿出来。他缓缓的起身,尽量的不让脑袋晃动,刚刚的掀开帐子,就被吓了一条。
只见床头直挺挺的坐着一个人,就着晨光可以清楚的看见是马大脚,她阖着双眼,呼吸均匀是睡着的,真是难为她坐着睡觉也能把腰杆挺得这么笔直。
马度的动静还是把她吵醒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看见坐在床边上的马度,面上一喜,“阿弟醒了!”她一伸手拉住马度悬在半空的手,她的手指很凉,手心却是热得,让马度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真实。
“阿姐,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躺下,大夫说你最好不要乱动。”
“小弟知道,只是我想……撒尿!”
马大脚从地上拿出来一个夜壶,还要帮马度解裤子,马度连忙的拦住:“小弟难为情,让我自己来。”
马大脚掩嘴笑了笑,“这有什么,要不让文英帮你。”她弓下身材在地上拍了拍,立刻爬起一个人来,不是朱文英是谁。
“咦,舅舅醒了?太好了!”见马大脚递过来夜壶,朱文英随手接过来,“舅舅要撒尿吗!“
“是,要撒尿!“马度还是看了看一旁的马大脚,“大姐守了一夜,赶紧的去休息吧,有文英在就好。”
“好!我准备点早饭,吃了饭再让大夫给你瞧瞧!”
马度忙道:“不用喊大夫了,我只是有点脑震荡,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虽然不明白“脑震荡“是个什么疾病,但还是下意识的都看向马度,朱文英瞪着眼睛问道:“舅舅能给自己诊病?”
马度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个什么意思,笑了笑道:“嗯,我都想起来了!”
已经走到门口马大脚又掉头回了过来了,红着眼睛问道:“阿弟真的想起来了!”
“是的!想起来了!”马度再次的确实。
“太好了!舅舅想起来了。”朱文英兴奋的晃着马度的肩膀。
马度连忙的把他的手拍掉,“别晃头疼,尿都快给你晃出来了!”
天亮之后老朱带着外甥们又来看了一次,一听说大虾什么都想起来了,高兴的抱着马度又是一阵摇晃,随后又各自的去上班上学了。
不一会儿,又来了两位,其中一个妇人一进屋就抱着马度哭天抹泪的,马度差点以为自己死了呢,妇人哭完之后就开始咒骂把马度揍晕的罪魁祸首,一旁的马大脚笑呵呵的给朱小五喂饭也不拦着。
由此马度几乎可以判定这个女人不是常茂的仇敌,那就一定是常茂亲娘。果然等她骂骂咧咧的出去了一趟,就揪着常茂的耳朵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溜的丫鬟婆子,人人手里都捧着一个锦盒。
此刻的常茂已经褪去了贾宝玉套装,此刻打着赤膊背着藤条跪在地上,马度下意识的看向朱文英,朱文英连忙的摇头,表示不是他教的。
不是朱文英教的,那就一定是常蓝氏教的了,此刻常蓝氏立在常茂身侧,一脸的义正辞严,“这混账小子,屡教不改,昨日又险些害了舅爷的性命,这样的不孝子妾身也不要了,要杀要刮任凭舅爷处置。”说完又捂着嘤嘤的哭了起来,还从指缝里偷偷瞧马度
常茂不是恶人也不是坏人,只是个混人而已,纨绔一些罢了,比起黑材料一堆的大纨绔朱文正,真的算是乖宝宝了。
马度杀他做什么,常遇春能饶了自己?再说老朱也不愿意啊,老常刚刚打下庐州,又马不停蹄的赶到江西收拾陈友谅的残余势力,这么能干的马仔奖励还来不及,岂会杀他的儿子。
马度觉得自己应该谢谢这家伙,不然的话自己还穿着一身绿袍子到处丢人哪。常蓝氏都把台阶铺到他脚底下了要是再不下,那就是存心要结仇了,更何况马度还挺喜欢常茂这小子的,尤其是他身后的丫鬟婆子手里捧着的一个个锦盒,沉甸甸的,看着心里头就喜欢。
马度笑了笑,“常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和茂哥儿只是闹着玩的,只是不小心摔倒了,您摆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势,倒是叫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不方便起身,文英快帮我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