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度把冰棍上的蜡纸,一张张的揭下来递到吴复中的手里,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是不是想要这个,想要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去街上卖冰棍,脸皮要厚些才行,去吧,安虎子正等着你呢。”
吴复中拱手一礼笑道:“多谢先生指教!”便扭身跟着安虎子往食堂去了。
马度拿着冰棍进了屋,递给杨书平两支,“来尝尝,解解暑气!”
“多谢侯爷款待!”
……
马度和杨书平吃这冰棍闲聊,说得多是些当年在平江潜伏的旧事,两人正说得兴起,就见一个锦衣卫进了屋子。
杨书平问道:“可查好了,查完了你们就先回去,本官和国舅爷叙叙旧。”
那锦衣卫神色怪异,先是瞧了瞧吃冰棍的马度,才道:“佥事大人,属下查到了空印的账册。”
马度闻言差点没给咽到嗓子眼的冰块呛着,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嗦。
杨书平抬手一巴掌抽在那校尉脸上,“再说胡说八道,老子这就砍了你!”
那校尉捂着脸辩道:“属下没有胡说,确实在书院里面查到了空印账册。”
马度终于缓过气来,愤怒的拍案而起,“书院又不是衙门怎么会有空印账册,你若拿不出实证来,本侯定参你个诬陷之罪。”
校尉拱手道:“小的绝不敢随口诬陷,确实有实证在此。”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本账册,捧在手上,一阵微风从门外吹来,书页翻动果然见上面有半个通红的官印。
书院有一个特殊部门名叫“红仓”,是马大脚当初来书院时有感贫困学生的父母妻儿无人济养,便设置了红仓,一直由内库拨付钱粮。
书院的贫困学生自己衣食无忧,寒暑假可以靠着打工做点小买卖,赚取的钱财足以补贴家用,红仓在书院的支出并不算大,可一切的流程都还是要走的。
红仓的钱粮来自宫中内库,每一笔支出都要内库的印章才行,可皇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想要进宫盖个章那是难如登天,于是书院就有了这空印账册。
眼下证据确凿,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抓谁呢?
在书院里面混吃混喝的老头们终于派上用场了,朱升颤巍巍的伸出两只满是老人斑的手,“老夫是书院的山长,要抓就抓老夫,来来来,快给老夫戴枷上铐。”
罗复仁拦在身前,“贫困学子的批文都是老夫核准的,要抓也是抓老夫!”
陶安笑道:“这等事岂能让两位仁兄专美于前,还是抓我吧,说起来老夫还没坐过牢呢。”
“几位先生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好,宋某年轻体健也受得住刑罚,还是让宋某来吧!”宋克回过头来对马度道:“玄重,你呢?”
马度摆摆手道:“我就是个讲书而已,这责任应该轮不到我头上吧。”
对于马度的毫无担当,袁九黎露出轻鄙之色,上前一步对杨书平道:“几位都是先生年高德劭学识渊博,当留得有用之身好好教授学生,要抓就抓袁某。”
杨书平打量袁九黎一眼,“好,就抓你!”
杨书平原本没有打算过来抓人的,所以没带什么木枷镣铐,找了一根绳子当下就把袁九黎五花大绑,两个锦衣校尉架着他就往书院外面拖。
刚才还大义凛然的袁九黎,此刻惊慌的踢腾着腿,“老夫只是个讲书,真是只是一个讲书,为什么要抓我,还有没有是非、公平、正义……呜呜……”
他不甘的叫嚷着,直到一团破毛巾堵住了他的嘴,陶安带着罗复仁和宋克忙追出去拦阻,朱升却在原地一动不动,凑道马度的跟前轻声的道:“空印之事实是莫大的弊漏隐患颇多,皇上出手整饬本是好事,可如此牵连对大明半点益处也无。亏得玄重出手,若皇上能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仕林儒生都欠你的情分。”
“千万别,皇上正挑拨我跟他们的关系呢。再说这也不是我的主意,我不过是在其中穿针引线罢了。”马度伸手指了指陡峭的方山,“先生可听见寺庙里的钟声了吗?那是他的主意。”
朱升捋着胡子笑道:“道衍大师实是个人才,在书院教书有些可惜了。”
袁九黎是冤枉的,书院也是冤枉的,红仓虽在书院可是由宫中内库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