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正你是个骗子!”即使隔着城墙,马度都能感受到陈友谅的怒火。
朱文正确实是个骗子,在写信给陈友谅表示自己要投降之后,左拖又拖,硬生生的拖了二十天,一直拖到六月中旬。
陈友谅耐着性子等了这么多天,连马度都不得不佩服。当然他等得时间越久,怒火也就越大,被人如此玩弄,还玩了快二十天老陈不火才怪。
老陈再次攻城了,这次他又换了一面城墙,实在前面两回吃的亏太大了,估计还是有心理阴影吧,这次选择的是桥步门。
当初朱文正改建城墙,其中有两面城墙被缩短了,桥步门所在就是其中的一面的。
这面的城墙比较短,城外的地势也比较狭窄,进攻的时候十分的不方便,人放的少了进攻力量不足,人放的多了,太过于密集而且便于守军的反击,会造成很多没有必要的伤亡,所以打桥步门绝对是属于下策。
可是老陈根本就不管,他有的是人,一上来战斗就进入白热化,震天的声势,在城里的马度都听得胆战心惊,让伤兵营做好准备,等战事结束就过去救人。
可打了不到一个时辰,朱文英就跑去了伤兵营,“收拾你的东西,快跟我走去救人。”他把马度扔到马背上,就打马往桥步门疾奔。
“骑慢些,怎么哪里都有你,你就不能好好的在新兵营待着。”
“怕是待不住了,可能明天我就是桥步门的新守将了。”朱文英笑了笑,可他却是满脸的伤感与无奈。
“怎么桥步门的守将受伤了?还活着吗?”上次抚州门的城墙塌了其他各门守将来援,有一位叫牛海龙的守将,被一箭射穿了心脏当场毙命。
他的亲兵第二天不知道哪里听说,伤兵营有马度这么一位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就巴巴的抬过去找马度救命。
一个个铁打的汉子哭得就像是月子里娃,脑袋磕在地上青砖都裂了,脑门上血汩汩的往外冒,看得马度是既感动又无奈,人都死了一天还往这边送,真当老子是神仙呀!
马度很希望这位桥步门的守将还活着,不管如何还能努力一下。
“还活着,不过伤得挺重的,赵元帅在濠州时就跟随父亲,是父亲的爱将,你要尽力一救,若是不行也不要勉强。”原来是老朱的忠犬,难怪朱文英这么上心。
朱文英一路疾奔到了桥步门,远远就瞧见,城头上方箭矢如蝗,越过城墙射入城内也不在少数。
朱文英从马鞍边上取下一个木盾,让马度俯下身子,把盾牌盖在马度的身上,他一低脑袋猛的一磕马腹,马儿吃痛一阵疾驰,穿过箭雨到了城墙边上。
朱文英带着马度到了个藏兵洞的跟前,门口站着一个满身鲜血的军汉,看人数不下百人。
一看见朱文英一伙人就蜂拥而上,“都尉大人,神医可请来了在哪里!”
“文英,人呢!元帅在里面等着里!”
……
一群人叽哩哇啦,马度还听见有人喊朱文英小名的,显然他跟这帮人很熟悉。
朱文英对他们也不客气,大声的训斥,“敌人射完箭就要攻城了,不准备着上城迎敌,都呆在这里干什么!”
“城上有大都督,用不着咱们,咱们上去了也没心思打仗!”、
“那就闪远点,别耽搁功夫!”朱文英又踢又踹的拉着马度进了藏兵洞。
一进去才发现里面的人一点都不比外面的人少,密密麻麻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朱文英带着马度根本挤不进去。
突破重重阻隔,终于看到一个破旧的床榻上,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铠甲衣服都已经卸了下来,光着上身趴在床上,有一支箭矢从腰的后侧方,射入腰部的位置,入肉挺深,马度拿手比划了一下,出了一口气道:“伤得还好。”
话刚一出口,马度就听见锵锵的抽刀声,一屋子的人都对马度怒目而是,一柄柄血亮的钢刀随时就要朝马度身上招呼。
马度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这种伤在这个时代基本上没得治,自己却说“伤得还好”实在有些找揍嫌疑。
一个离马度比较近的,伸手就要揪马度的衣领子,“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不等他的手伸过来,朱文英一个巴掌就打得他一个趔趄,那人捂着脸满是不可思议。
朱文英恶狠狠的道:“这是我给赵元帅请来救命的神医,还是大都督府的都事,谁再敢不敬,别怪我不客气!”
一听说给元帅救命的,众人脸上先是一喜,脸上又是一股灰败之色。马度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也就是当个学徒的份,能有多大本事,而他们更相信胡子一大把的老头。
不等他们说话,一直趴在床上的伤者却说话了,“是文英来了?”他努力的转过脑袋露出半张脸,他面色漆黑,却没有半点血色,神情也是十分的虚弱,似乎随时都能昏过去。
“赵叔我请了马都事来给您治伤了!”马度轻声的道,看他眼睛红红,跟这位赵元帅应该挺熟的。
刚才被朱文英抽了一巴掌的汉子挤了过来,“大帅,这个什么马都事,就是个半大小子……嗯,小的再去城里给您找一个!”
伤者却扭着脑袋看了马度一眼,努力的挤出一个淡淡微笑,“有劳马都事了。”又对刚才的那汉子道:“大山别瞎忙活了,如果马都事都救不了我,其他人就更救不了,你们都出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扰马都事给我治伤。”说着还无力的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