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闻言呵呵的笑道:“你和李善长政见不合,难得你能这般的评价他。”
同是老朱的臣子,刘基和李善长却分别是淮西帮和浙东帮的头子,两人要是能齐心合力的拧成一股绳那才是怪了,估计老朱都睡不着觉。
刘基虽然不在中书省,但是权力也是相当大,李善长为犯罪的亲信李彬找他求情,基哥却不给面子,一封奏章直接递给在开封巡视的老朱。
老朱二话不说就传旨把李彬给斩了,刘基和李善长的矛盾也随之爆发了由暗转明,满朝皆知,在朝廷政事上没少冲突。
刘基拱手对老朱道:“微臣只是实事求是,对事不对人!”
“不过照爱卿所言,这宰相的位置当真就只能悬空了,可朝廷政务却不能耽搁。”
马度放下碗筷道:“微臣举荐魏国公,而且他本来就是中书省右丞相。”
老朱不耐烦的摆摆手,“别胡说八道,老实的吃你的饭。”
马度不过随口一说而已,徐达文武双全如果让他做宰相应该也是能胜任的,可他作为军中第一人要是再做了宰相那还了得,老朱不会给他机会,徐达也不会接这个差事,他的这个右丞相注定是个虚衔。
老朱喝了口茶,又道:“爱卿以为汪广洋如何?”
刘基沉吟了一下,“汪广洋其人偏浅,言行轻浮,无宰相气度。”
汪广洋一位爱喝酒作诗的帅大叔,现任中书左丞整天喝得云里雾里的,对政事一点都不上心,刘基对他的评价很中肯。
老朱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你觉得胡惟庸如何?”说完一双眼睛就紧紧的盯着刘基,对他的答案似乎很期待,正在吃饭的马度却知道,胡惟庸才是老朱心仪的人选。
老朱中意胡惟庸不仅仅因为他会拍马屁,首先胡惟庸是定远人,虽然说起点比较低,但是也跟随他多年靠得住;其次胡惟庸并不是个庸才,勇于任事工作积极,几乎快把比他高半级的汪广洋架空了;最后则是因为有李善长的举荐,若是没有这颗大树,胡惟庸凭什么就从一个奏差升到中书右丞。
“胡惟庸?”刘基的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轻鄙,“譬之驾,惧其偾辕也。”
文人的臭毛病就爱之乎者也,刘基的意思是说,比如中书省是一辆马车,如果让胡惟庸来拉车就怕他尥蹶子把车弄翻了,明显的不是什么好话。
“呵呵……”老朱靠到椅背上,“看来爱卿眼界很高呀。”
马度起身凑到御案跟前,施了一礼一本正经的道:“皇上,微臣毛遂求宰相之职。”
老朱身子一晃,好像看到了一只苍蝇,“嘁——等你先把胡子长齐了再说,整天的光胡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宫里的宦官呢。”
元生掩着嘴嗤嗤的一笑,“听皇上一说,奴婢觉得还真像。”
“你自己长不起来还好意思笑话我,我光胡子是为了和儿女亲近。”
“奴婢不长胡子也是为了犬儿的前程,为人父母都是一样的。”
“既然皇上觉得微臣不合适,那微臣就再举荐一人!”马度伸手一指刘基,“微臣觉得诚意伯刘基,为人正派、才智卓绝,也跟随陛下多年在朝中也颇有威望足以胜任宰相之职。”
刘基闻言身子微微一颤,老朱的卧蚕浓眉也随之一挑,然后呵呵的笑道:“朕倒是忘记了,还有一贤才就在眼前,看来这宰相也就只能刘卿来做了。”
刘基躬身一揖拱手道:“微臣疾恶太甚,又不耐烦剧,恐负皇上所托,皇上还是另择贤才为好!”
老朱端起茶饮了一口道:“朝廷里哪还有贤才啊。”
老朱都端茶送客了,马度和刘基赶紧识趣的告辞,皇宫外面张五六和二狗一人一个烧饼吃得正香,见马度出来就道:“侯爷怎得现在才出来,城门应该落锁了,咱们今天回不了家了。”
“回不了家就在城里住,咱们又不是没有宅子。”马度向刘基一拱手,“告辞了刘中丞!”
“马侯不要急着回家,陪老夫走走如何,反正你家也不太远。”
“好呀!”
两人一直走出皇宫所在的范围,刘基忽然轻声的道:“马侯为何要助老夫争宰相之职,你可是淮西帮的人啊?”
“不管是淮西帮还是浙东帮都是大明的臣子,彼此虚耗没有任何意义,为朝廷出力才是正途,很多百姓都还吃不饱饭。”马度知道自己说得是废话,两拨人根本不可能走道一起,所有人最后的结果都是老朱的刀下亡魂。
“老夫也不想与人做无谓之争,可见到不平之事总不能放任不管。”
“刚才可有一个好机会,你却白白浪费了,皇上可是亲口说了让你当宰相的,你偏偏推辞了!”
刘基苦笑一声,“国舅爷你今天好像没喝酒呀,怎么竟说醉话。皇上不过随口一说,并非是真心的,不然一开始就不会问我谁当宰相合适了。”
“皇上随口一说,那你不会随口答应吗!”马度有点愤怒,“你们这种人就是虚伪,明明心里想当宰相,嘴上却找出一堆的让人无可辩驳的理由说自己不想当。非要让人捧着哄着甚至拿刀架在脖子上才算合你们的心意,宰相的位子你不去争谁会给你!”
“呵呵……马侯真是说到老夫心坎里,可能这就是文人的通病吧。”
“知道是病那就得治,好像还引以为荣似得!”
刘基转过头望着马度,“看来马侯很瞧不上老夫这种文人哪,既如此为何还要举荐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