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支持狐鹿姑的还是反对狐鹿姑的人,现在都开始为那位屠奢萨满而头疼。
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定位对方。
更没有能做出决定。
哪怕是卫律,也是一筹莫展。
于是,不知不觉中,赵信城内居然达成了共识——这个锅,得狐鹿姑来背,这个事情,必须由身为单于的狐鹿姑来做决定。
这说起来虽然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但在匈奴的国情下,却是非常合理。
因为,匈奴虽然表面上好像是一个君主制的帝国,但实际上,祂只是一个部落联盟。
除了孪鞮氏外,须卜、呼衍、兰氏、丘林四大氏族,在其国内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此外,后族颛渠氏以及一些别部,也有着巨大的分量。
单于只是各部族和氏族的领袖。
故而,匈奴人每年都要举行碲林大会,召集所有势力首领开会,划分利益,确定地位高低。
在匈奴帝国的强盛时期,单于当然是可以独断专行,以其强大的兵力,迫使各部服从。
然而,自漠北决战后,单于威权就日渐衰落。
特别是现在,经历日逐王先贤惮的事情,又经过了被汉军偷家。
狐鹿姑单于在实际上,已经被很多人放弃了。
忠于他的力量,现在就剩下了坚昆王李陵的本部以及部分单于庭的骑兵。
其力量,甚至已经不如四大氏族中的任意一个。
错非是,比起狐鹿姑,很多人更不喜欢先贤惮。
如今的匈奴人,已经动手弑君,然后去迎接先贤惮即位了!
与之相比,只是让狐鹿姑回来顶雷,真的是已经很厚道了。
即使是卫律,这时候也已经心不在焉了。
因为,他在这段时间,得到了来自西域焉奢的一个承诺——丁零王若臣,既往不咎!
这可真的是让卫律心动!
因为,那表明,西域的主人,愿意继续重用他,并且信赖他。
怀揣着这样的心态,卫律走到了匈奴单于狐鹿姑的撵车前,与群臣跪下来拜道:“臣等恭迎天地所生,日月所立之撑犁孤涂!”
“诸位大王请起……”撵车上传来了狐鹿姑中气十足的声音:“本单于远征在外,有劳诸位在内辅佐、把持,在此本单于谢过诸位大王……”
卫律等人连忙拜道:“不敢……”
这是,狐鹿姑便走下撵车,在数十名亲卫的簇拥下,走到人群前,道:“漠北之事,本单于已知,如今,母阏氏在圣山,本单于欲往圣山拜谒,未知诸位大王可愿与本单于同行?”
所有人立刻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狐鹿姑。
这位匈奴单于,看上去似乎身体完全康复了。
面色虽然有些白,但无论是走路还是站立,都显得非常有精神。
更重要的是——他话语里传递出来的意思,怎么看,都不像要去攻打圣山的样子。
换而言之,他打算接纳那位屠奢萨满,承认其地位?
包括卫律在内的所有人,都低下头来,内心之中,充满了疑惑、不解甚至是愤怒!
那位屠奢萨满,在两个月前,还是查无此人的存在。
如今,火速崛起,靠着天神与万物之灵的幌子,与各部的萨满祭司联络,大肆宣扬。
而这直接侵犯了各大氏族的利益与权力。
若是单于承认和接纳对方……
各大氏族、别部之中,岂非会出现萨满祭司也拥有权力甚至拥有高于宗种的地位?
这对很多人来说,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卫律更是疑惑不已。
完全没有头绪!
但卫律哪里知道狐鹿姑的想法?
在卫律看来属于绝对要消灭和铲除的屠奢萨满现象,在狐鹿姑眼中却是一根救命稻草!
别管那位所谓的‘屠奢萨满’究竟是真是假。
至少,现在此人的信仰和影响力,日渐增大。
匈奴国内第一次出现了,一个不分部族、氏族和地区,被所有人都接受和信仰的宗教领袖。
换而言之,这个人拥有了拯救狐鹿姑的能力!
只要其愿意合作,那么……
假神之名,撕掉与先贤惮的承诺,将自己的爱子,重新推上单于宝座,完全可以想象!
甚至更进一步,以神之名,完成匈奴的中央集权。
至于在这个过程,被损害和伤害的人……
跟狐鹿姑有什么关系呢?
在身为单于的狐鹿姑眼中,那些被伤害的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忠臣。
更不提,对方可能是狐鹿姑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屁股决定脑袋,为了自己和自己子嗣的将来。
狐鹿姑没有什么不敢赌的。
毕竟,大多数统治者,都是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存在!
当然,狐鹿姑还是很聪明的。
他知道,这个事情不能急于求成。
他还需要稳住各方,稳住国内的贵族与山头,等到拥有足够力量,足够的击败和击垮所有反对者的力量,才能做这个事情。
故而,他看着众人,轻声道:“诸位不必担忧,本单于只是单纯的想去问一问母阏氏以及各部:他们是否依然忠于我,天地所生,日月所立的匈奴单于!”
听到这里,大家互相看了看,才勉强低头,拜道:“您的意志!撑犁孤涂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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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北道腹地,龟兹国边境。
先贤惮,耀武扬威的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