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刘据皱起眉头,不解的问道:“孤听说,新丰今岁夏麦亩产七石,全县收麦累计数十万石,如何就没了?”
“家上您有所不知……”王沂低头拜道:“自新丰夏麦丰收后,天子一日三诏以赐南陵张氏……”
“于是,天下汹汹……”
“太孙殿下虽然及时下令,禁民私自买卖麦种,然而,百姓私下交易,依然屡见不鲜……”
“起码有数万石的麦种,从黑市流向了关中与河内等地……”
这也是无法阻止的事情!
就像现在,黑市上,真新丰麦种一石,已经达到了数千钱的水平!
相当于新丰的农民,去年一年一亩地的产出,就超过了河东膏腴之地的富户百亩之产!
于是,哪怕新丰县衙和乡亭严控麦种流出,也依然无法阻止私藏麦种的百姓,私下售卖。
刘据皱着眉头,道:“即使如此,不也还有数十万石之多吗?”
“家上,您有所不知啊……”
“新丰新麦收获后,天子亲率文武百官,于长陵献祭高帝神灵,其后依次献祭太宗、先帝以及太庙神灵,命祖宗神灵知此喜事,更郊祭后土及渭河五帝庙……接下来,陛下还将要前往寿宫,为神君献祭……”
“凡此种种,便用了数千石的新麦来祭祀神灵,并赏赐百官、文武……”
“陛下又赐上林苑假田之民及少府工匠,麦种不一……这又是数千石的麦种……”
“关中各县,纷纷请求,引新丰麦种……天子欣然允之……这就是数万石的麦种……”
“而去岁,侍中张子重,与关中商贾签债,按照当初的允诺,新丰官府准许各商贾以持有之债券,按照官价换购新丰所出之产……”
“诸商贾纷纷持劵换之,多则数千石,少则千余石……”
“此外,家上未进京之前,朝鲜王胥、昌邑王髆等纷纷上书,请求陛下开恩,赐其麦种……”
“贰师将军海西候亦遣人回京,请陛下开恩,赐居延军民新丰麦种……”
“朔方太守、定襄太守及九原太守等封建大吏,联名其后……陛下安能伤边塞军民之心?”
“故而,如今新丰官仓,除了预留的今岁麦种外,至多还有五万石可支配麦种……”
刘据听着,目瞪口呆。
他想过新丰的麦种会受欢迎。
但从未预计到会如此受欢迎!
王沂却是接着道:“不瞒殿下,如今,新丰不止是麦种走俏,新丰各官,亦为天下争抢!”
“昌邑王、朝鲜王,皆上书请陛下遣新丰吏辅佐之!”
“左冯翊、右扶风等皆上书,求陛下自新丰指派农稷之官,前往关中各县指导!”
“自函谷以东,州郡刺史、太守等纷纷虚位以待,据说,曾在新丰只是一个亭长的小吏,若是愿意外调,可获太守、刺史之举,秩以六百石起!”
“至于新丰的县衙属官和乡亭主官,据说只要愿意外调,起码都是一郡主薄、别驾、都邮之僚!”
刘据听到这里,终于醒悟过来。
新丰的高产麦种,或许很珍贵!
但更珍贵的是人才啊!
那些跟随着张子重,将新丰治理成如今模样,令地方亩产七石的人才啊!
“王家令!”刘据正襟道:“请家令去新丰一趟,命太孙回京一趟!”
“诺!”王沂连忙领命。
刘据则微微翘起嘴唇。
新丰的人才争夺之中,他有着极强的优势!
再怎么说,父亲让儿子贡献几个人才,儿子还能藏着掖着吗?
必须得推荐,而且必须推荐最好的人才!
就在此时,前方的御道上,忽然喧哗起来。
人声鼎沸之中,刘据听到了欢呼声。
只见一骑背插令旗,在百姓的簇拥和欢呼声中,向着未央宫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上,数不清的百姓,雀跃欢呼。
“怎么回事?”刘据问道:“派人去打探一番!”
“诺!”王沂恭身领命,便对车外吩咐一声。
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报告:“启奏家上、王公,乃是持节使者、建文君、侍中张公从漠南派回来的报捷使者,使者言说:赖陛下之福,将士用命,藩属效死,已破匈奴卫律部阵斩两千余,生捕数千,逆贼卫律仅以身免,王师于是兵围盐泽,匈奴单于之胞弟,姑衍王虚衍鞮率数千骑在王师威严与天子教化下,幡然醒悟,拨乱反正,率众归义!”
“于是,张公收其降兵,与飞狐军之援兵回师,如今已然挥师北上,以过弓卢水之北也!”
刘据听着,跟听神话一样。
王沂更是傻的眼睛都直了!
“孤记得,当初张子重奉诏出使,只带了长水校尉的两千精锐吧?”刘据悠悠的问着,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家上所言不差!”王沂低头,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尊称:“以臣所知,当初张公奉诏陛辞之时,仅长水校尉及百余随从相随……”
“不过,在那之前,轻车将军司马玄,已经奉陛下之诏,先往南池,得护乌恒都尉之两千余骑……”
两千加两千,也就四千。
而他已经先后击破了匈奴的呼揭部、卫律部,现在连一位单于的胞弟,匈奴国内地位崇高的姑衍王和他的数千骑兵也逼降了。
这简直就是……
神话!
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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