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的再次擦拭了一番陪伴自己多年的甲胄和佩剑,李广利的眼中,闪现着野心和壮志。
“将军!”李广利最信任的心腹,居延将军李哆走到他身边,微微致意,道:“乌孙昆莫使者抵达敦煌,带来了昆莫的口信:愿与将军,会猎于天山,共诛匈奴暴政!”
李广利转过身去,微笑着点点头:“这位‘肥王’终于想开了呀!”
“能不想开吗?”李哆笑着道:“如今乌孙国中,原本一直牵制其的小昆莫在返回乌孙后,便开始渐渐亲汉,上次往轮台输送了牛羊牲畜以及麦豆之属无数……”
“内忧既无,乌孙自然便要处理外患了!”
李广利听着,带笑颔首。
西域是一个大棋盘。
在这个棋盘上,只有汉与匈奴,有资格执子论战。
其他所有国家加起来,都不够汉匈任意一方打的。
这一点,在大宛战争后,整个西域三十六国,便人尽皆知。
乌孙人更是心里有数。
但,如今的格局,却出现了新的变化。
在匈奴单于和日逐王先贤惮闹翻后,西域的变数,一下子就来临了。
倘若匈奴消灭先贤惮集团,自然是依旧如故。
但,若匈奴不能消灭先贤惮集团。
那么,这西域的格局,立刻就要混乱起来。
拥兵数万,虎踞着西域北道的侧翼和纵深,占有了这一地区多数绿洲与城邦的先贤惮集团,就要趁势崛起。
而匈奴的影响力,则将渐渐消退。
在这个过程里,对汉室来说,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先贤惮倒向汉室。
这样,汉室便可以借此彻底控制整个西域北道,控扼天山南北两侧,从而掌握整条丝绸之路。
然而,先贤惮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道理很简单——长安三岁孩子都明白——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于是,只要先贤惮还未山穷水尽。
他就不会选择投汉。
而这个时候,乌孙,自然就映入了其视野。
若其能与乌孙结盟,那便立刻可以在西域北道和天山西麓建立起一个类似春秋时期的秦晋联盟的体系。
从而使得第三个棋手,出现在棋盘前。
这也是,乌孙人最近越发活跃和积极的缘故。
又是送钱,又是送粮,甚至屡次遣使,表达善意。
翁归靡、泥靡,这对不和已久的叔侄,甚至第一次团结起来。
连赤谷内外的翕候们,也都联起手来。
对乌孙,这一次堪称是其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
不啻于当年,其开国昆莫猎骄靡被匈奴冒顿单于收养的良机!
对李广利这样久居居延,时刻盯着西域的汉家大将来说,这点国际知识和判断还是有的。
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乌孙方面、先贤惮方面,私底下的小动作,无关大局!
作为汉海西候、贰师将军,李广利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他很清楚,在这天下格局之中,有些时候,不能想着一个人吃光所有好处。
吃独食,是会被人群起而攻的。
而且,在汉室的立场和他本人的视野里。
西域,真的是无关紧要的地方!
讲老实话,若不是匈奴人占着这里,还从这里源源不断的获得物资、人口与财富。
汉军傻了才会不远万里的去管那不毛之地的小国寡民间的菜鸡互啄!
对汉室而言,关键的问题,还是断匈奴右臂。
将匈奴势力逐出西域,并封锁在浚稽山山峡以北,受降城以东的余吾水流域。
最终将其逐出余吾水,让他们在孤苦寂寥的漠北饿死、冻死。
故而,乌孙人和先贤惮的小算盘,李广利并不在意。
至少现在李广利压根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
他的视线,始终留在匈奴单于和匈奴的主力身上。
只要能帮他完成击败匈奴的使命,李广利从不在乎,西域地区崛起一个新的势力,出现一个新的棋手呢!
“乌孙,且先不管它!”李广利转过身去,看向自己面前的地图:“先贤惮和狐鹿姑,肯定是马上就要开战了……”
他的眼睛,从地图上,如今最火热的主战场,一路下移,然后,便将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到了一个点——白龙堆!
“夺取白龙堆的计划,安排的怎么样了?”李广利轻声的问着。
第一次大宛战争和后来的天山会战、余吾水会战的失败,给李广利留下了深刻印象与教训。
从那以后,特别是天山会战先胜后败,最终只能率军撤退的恶果,让李广利明白,战争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贪!
不要一下子就想着,可以灭亡匈奴。
匈奴的体量,也不是居延汉军,可以轻易灭亡的存在。
最好还是慢慢来,一点点蚕食其力量,打击其存在,消灭其军队。
所以,这两年来,李广利一直稳扎稳打。
哪怕是如今的局面下,他也并未打算,直接入场。
而是打算,先将可以吃到嘴里的好处吃进去,再看情况决定未来的布局。
车师和车师人控制的白龙堆地区,便是他这次的真正目标!
“回禀君候,我军三千精骑,已经伪装成楼兰车师都尉的士兵,潜行到了白龙堆附近,随时可以发起攻击!”李哆低头道:“此外,末将还调动了两个都尉部的步兵在后,随时策应和支援前线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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