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光渐露。
光禄勋韩说,走在建章宫的阁楼间。
身后,无数人窃窃私语,对他指指点点。
“听说光禄勋与张蚩尤乃是莫逆之交啊……”
“可不是嘛?”
“要不然张蚩尤何以每次都能抓住关键,一击毙敌?那江充等人输的不冤啊!”
韩说听在耳中,咬牙切齿,却又发作不得。
没办法,这些天来,整个长安都传遍了。
人人都说,他韩说早与那张子重有勾结,甚至还有人言之凿凿,他与张子重属于刎颈之交,曾盟誓天地……
搞得现在,很多过去的老朋友,都对他退避三舍。
很多同僚,更是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现在,九卿有司,很多人都已经不带他韩说玩了。
韩说本想解释,但奈何无人肯信!
前些天,卫伉被天子派人,押解出京,流放楼兰。
临行前,卫伉与家人辞别,哭着说:吾有今日,皆拜光禄勋所赐,若有复归之日,必复此仇!
这事情传的长安人尽皆知。
就在昨天,卫伉的儿子卫延年,驱车来到他家门口,公开烧毁婚书,还将一把剑丢在韩府门口,扬长而去。
一下子就引动全长安的八卦党,兴奋难耐,无数目光聚集而来。
搞得韩说尴尬不已,浑身难受。
要不是他脸皮厚,恐怕都要被这些流言蜚语给逼死了。
本来,若只是如此,他还不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
毕竟,别人没有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
他的那几个傻儿子,却在满长安到处炫耀‘吾父与张侍中,一见如故,相交莫逆,引为知己’。
搞得他是黄泥巴掉裤裆里,洗都没办法洗。
“光禄勋……光禄勋……”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韩说回过头去,就见京兆尹于己衍,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拜道:“下官见过光禄勋……”
“京兆尹有事?”韩说皱眉问道。
“下官确实有事……”于己衍笑着凑上前来,问道:“今日朝会,下官听说,乃是要议侍中任立政遇刺之事……下官闻说,张侍中有意亲自前往乌恒,调查此事……不知道是否如此?”
韩说听着,忍不住道:“京兆尹该去问张侍中啊……”
“可是……”于己衍急了,道:“下官不敢去叨扰侍中公啊……光禄勋乃侍中莫逆之交,想必是知道的……”
“还请光禄勋指点一二……”
韩说听着,几乎就要暴走。
你不敢打扰张子重,敢来打扰我?
难道我就这么好说话?
啊呸!
我和那张子重有个屁的关系!
但,他不敢发作。
因为,谁都知道,那张子重和天子的关系。
他只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自曝自己与张子重是仇敌。
韩说敢打赌,他这个光禄勋,怕是连今天都做不完,就得被天子赶回家种田。
没办法,韩说只好忍着恶心,道:“本官以为,张侍中大抵是真的想要争取此次机会……”
于己衍闻言,如获至宝,立刻拜道:“多谢光禄勋指点……”
如今,于己衍已经彻底的认清了自己的身份,那就是——侍中张子重门下走狗!
只是,奈何最近一直没有机会去登门拜访,这真的是遗憾啊。
如今,既然知道张侍中要争取主持乌恒之事。
那么,身为走狗,他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了。
韩说却是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于己衍拱手道:“不必客气!”急急忙忙的甩开于己衍,走向玉堂殿的台阶。
正要拾级而上,找个僻静的地方呆着。
结果,却和十几个将军列侯,迎面相遇。
为首的,乃是轻骑将军司马玄、前将军敬安君黄焉等,太仆上官桀也混在其中。
这些汉家陇右将门的代表人物们,有说有笑,似乎在谈论着某事。
看到韩说,几乎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光禄勋!”将军们微微拱手,对韩说见礼,然后问道:“未知光禄勋可知,张侍中是否真欲亲自主持乌恒之事?”
韩说听着,心里面只有p三字。
但,在陇右将门面前,韩说根本不敢有任何意见,连神色都不敢显露半分异常。
没办法!
汉家天下,陇右将门乃是极为强大的一股力量。
自太宗以来,陇右的军功贵族就是国家的支柱,架海紫金梁。
休说他这个光禄勋了,就算是丞相刘屈氂也不敢开罪!
概因,这些家伙手里面,真的有刀枪剑戟,强弩精骑。
“此事,大概是真的吧……”韩说不敢在这些人说假话,也不敢忽悠他们,只好低头含糊其辞。
他哪里知道那张子重的什么心思?
真要知道,还能轮得到那黄口小儿嚣张至今?
此话一出,陇右将门的将军列侯们,立刻都是眉开眼笑。
“侍中真是忧国忧民啊……”司马玄叹道:“真乃吾辈楷模,忠臣榜样!”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称是。
上官桀更道:“侍中此行,恐怕已是下定决心,要解决乌恒之事了!”
众人听着,眼露精芒。
乌恒!
在过去,在汉家大臣贵族们,特别是军功贵族们眼里,只是一个小弟,一个穷的掉渣的夷狄。
但是现在……
只是想着,乌恒九部,数万邑落,百万之众,牲畜数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