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演武场内,一位位官吏,持弓而射。
向着来宾和群众,展示了自己精湛的箭术。
固定靶,五十步内,屡屡出现神射手。
便是一百步中,也有好几人,展现了超凡的射术。
虽然不如张越策马奔驰,疾射来的震撼人心。
却也是引得众人赞叹不已。
而这些佼佼者,脱颖而出的人,更是立刻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在很多人心里,这些人甚至已经被按上了乘龙快婿的头衔。
至日暮时分,射术考核基本结束。
四百零三人中,有两百七十八人,考核过关。
这个成绩,不仅仅震惊了乌孙使团和围观群众,更令汉家将军们也是赞叹不已。
“新丰县真是卧虎藏龙啊……”司马敬,也是轻声叹着,深感忌惮。
现在,他是真的怕了。
怕自己根本没有挤进去的机会!
而其父司马安,也是感觉到了压力。
散场后,立刻就派人去打探新丰郡兵曲的考核、选拔模式。
很快,派去打探的下人就带回了消息。
“新丰还要考核兵法、算术、文化?”司马安被吓了一跳。
“父亲大人,儿子似乎听说过,过去新丰选拔官吏,也是如此……”司马敬道:“似乎张侍中在有意为之……”
司马安当然也听说过,新丰的公考。
不过,这种县一级的官吏选拔的模式,对他这样的高阶将官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也没怎么关注。
直到如今,为了儿子的前途,他不得不仔细研究。
拿着家臣打探来的情报和新丰数月前的公考信息,司马安仔细端详着。
从公考的程序、科目到现在的军官选拔、考核。
脉络是一脉相承的。
“以公开考试,靠实力说话……”司马安轻声叹着:“张蚩尤真不愧是张蚩尤啊!”
“恐怕关东郡国的世家官宦,未来会恨其入骨!”
汉家现行的察举制度,有着一个很大的弊端。
中央选才,严苛无比!
入选者,不仅仅需要有着极高的学术造诣或者道德成就,更需要过五关斩六将,从县、郡、太常三个战场杀出来,才有可能得到孝廉、贤良的身份,可以被授官。
但地方上的官吏,特别是有秩、斗食官的任免。
却是很多地方官宦家族的自有地。
是县令、太守们私相授受的利益场。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所以,关东郡国糜烂,贪腐横行,基层混乱,也就是情理之中。
国家过去对此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派酷吏!
那里烂就派一个酷吏过去。
一刀切,统统杀光,就可以暂时解决问题,平息民愤!
张汤、王温舒、义纵、咸宣,都是这样踏着无数骸骨,爬到了九卿两千石的位置。
只是……
这样做,也不是没有代价。
特别是汉室控制相对薄弱的齐鲁吴楚地区,酷吏一时爽,却使得当地地主豪强,对长安反感日增。
不满的种子,积蓄已久。
而公考选吏,却是釜底抽薪!
一旦推广全国,效果恐怕远胜酷吏!
更可收权与中央,祸福自任。
唯一的问题是,首倡者肯定会受天下之咎。
不过……
司马安耸了耸肩膀。
这与他们武人何干?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爱子,问道:“敬,汝害怕了?”
司马敬低着头,老实的说道:“不敢瞒大人,小子确是心有忐忑……”
天下豪杰太多,英雄太多。
特别是新丰,那些官吏今日的箭术,让司马敬深感忌惮。
司马安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轻声道:“汝因何忐忑?可是害怕竞争?”
司马敬轻轻点头。
“哼!”司马安冷笑道:“为父年十八,便投笔从戎,追随贰师将军,远征大宛!”
“彼时军中,猛将如雨,战将如云!英雄豪杰,数之不胜,为父怕了吗?”
他盯着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的道:“大汉武人,即使刀斧加身,亦无惧色,何况与他人相争?”
“大汉武臣,也从不惮与他人相争!”
“盖唯与英雄争,方能长进!”
“与英雄争,便是败,也有所得!”
“虎豹之率牛羊,可败牛羊之率虎豹!”
司马安的眼中闪出一丝精芒,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从小悉心教育的儿子,将自己一生戎马的经验,细细道来:“汝可知,当初,为父在贰师将军麾下,不过是中人之姿,不如同僚多矣……何以,当日为父营垒同袍,如今大半,不过军候、校尉之职,而独为父这个昔年的队率,如今为汉将军吗?”
司马敬摇摇头,表示不解。
司马安轻声笑道:“盖为父比其他同袍更加知耻,更加知进而以!”
“孔子曰:见贤思齐,为父见英雄豪杰云集,未有胆怯、畏惧,反而以英雄豪杰为师,师其长、者而学之、用之……”
“而其余同袍,见英雄而畏之,遇豪杰而夺志,故驻足不前,为为父所乘之!”
“这就是荀子所说的: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司马安深深的看着自己的爱子,当头棒喝:“汝可明之?”
司马敬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露出坚定之色,拜道:“大人教诲,小子铭记于心!”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