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西南地区的事情敲定,天子的心情就变得很好了。
西南地区,虽然士大夫们天天在他耳边嗡嗡嗡,说什么蛮夷之土,不毛之地,得之得不偿失。
一个个更是理由充分,证据充足。
从政治、经济和文化等n个角度力证兼并西南,对国家弊大于利。
但皇帝这种生物,本来就对开疆拓土,有着无比旺盛的渴求。
当今这位,那就更不用说了。
好大喜功这个词语,几乎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能一下子就得到一块土地,还是夷狄君王主动要求内附。
这令他简直跟吃了蜜糖一样,心里面甜滋滋的,爽的不要不要的。
只是……
他终究,早就不是建元和元光年间,那个刚刚登基,大权在握,意气风发,以为世界只在脚下的君王了。
已经步入人生晚年的他,在这个皇位上,坐了快四十七年。
漫长的统治生涯,早已经让他学会了计算经济。
所以,只开心了不过十秒钟,他就又发愁了。
“这开发经费,从何而来啊!”天子微微感慨着。
滇国和夜郎国的君王,一旦进了长安,到了宣室殿,奉上国书,请求内附。
即使只是名义上的内附。
但只要批准,国家就必须拨款,对西南地区进行开发。
首当其冲的就是道路的建设!
战国时期和秦帝国时代,秦人也曾开发过西南,还在当地修建了五尺道。
这条道路,很是狭窄,但却是西南地区最便捷和畅通的交通。
唯一的问题是,时过百年,这条道路早就因为年久失修和地震、泥石流而变得四分五裂。
虽然当年,在唐蒙和司马相如的极力要求和主张下,汉家曾经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来重修五尺道。
只是终究时间太短,只修复了键为郡到夜郎国和武都郡的部分。
现在,夜郎人和滇人上表内附,朝地图户册,作为中央,最起码也得投资将道路修起来。
这也是西南列国们,之所以如此热忱,想要内附的主要原因之一——单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恐怕就是到了猴年马月也无法将这个工程完成。
可问题是,钱从哪里来?
虽然,现在他是很有钱。
抄了公孙贺父子的家底,又抄了槐市的子钱商人们的家,少府终于能过一个肥年了。
可是,这些钱很大一部分,都是动不得的。
李广利,早就对这笔钱觊觎上了。
汉家边塞驻军,也确实需要这笔钱!
尤其是一线的野战部队!
掐指算算,从天汉二年以后,直到现在,国家都没有犒赏过前线部队了。
这当兵打仗,维系士气,最根本的途径,就是赏赐!
大手笔的赏赐!
在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崩毁后,国家也就剩下了这么一条强力的激励手段了。
所以,天子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他非常清楚,伸手向外朝要钱,那是没门的。
外朝的士大夫们,都已经恨不得把少府内库搬过去,补他们的亏空了。
至于桑弘羊?
假如不想逼死他的话,天子知道,最好不要再逼迫和压榨他了。
但没有钱的话,等滇王和夜郎王来了长安,汉室却拿不出钱来帮助他们修建道路,建设家国,恐怕,纵然内附了也会离心离德,这样还不如不要他们呢!
也是这时,天子才稍稍的体谅了一下士大夫们的困难。
这国家这么大,到处都需要钱。
可汉家岁入就这么点,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不过,他也就体谅大约零点零一秒,就将这种情绪抛诸脑后了。
当了四十七年皇帝,他早就养成了“朕全都要!”的性格。
就像打匈奴,他既希望能够消灭匈奴,又希望单于能主动来长安跪在他面前喊爸爸,祈求宽恕。
更像他的执政风格,既想要面子,还想要里子。
至于能不能实现?
关他什么事情?
那么多大臣公卿列侯是吃干饭长大的?
朕要做的事情,尔等不赶紧想办法搞定,却在这里推三阻四,互相甩锅,朕要尔等何用?
统统去死吧!
平津献候公孙弘后,几乎所有被他下狱搞死的三公九卿,都是因为无法满足他的胃口而死的。
张越却是小心的打量着这位陛下的神色,看着他眉头一皱,就赶紧趴下啦,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事情?”
天子却是扭过头来,看着张越,眼前一亮。
这个侍中官,不就是特别会搞钱的吗?
其在新丰,就靠着自己给的招牌和名义,就搞了那么多钱。
甚至他还听说了,现在新丰工坊园里的商贾们,几乎是哭着喊着要砸钱进去。
而那几张不过是盖了新丰县衙官印的债券,更是一经推出就卖光了。
换而言之,眼前就有一个懂经济,会敛财的行家啊!
“不瞒爱卿……”天子看着张越,满脸期待的问道:“朕在发愁滇国和夜郎国的开发经营费用……”
“如今国库空虚,百姓困顿,而关中刚遭灾害,实在是挤不出钱来!”
“卿素来善通财之事,不知道可有对策,为朕解忧?”
张越一听,心里面立刻就如同被十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一般。
汉室的财政问题,他现在已经多多少少知道了困境所在。
总的来说,就是两个瓶颈在制约。
第一是,随着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