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卜者们的能量,自也非比寻常。
他们不止可以影响舆论,甚至还能影响到宫廷。
…………………………
戚里,昌邑王王邸。
夏侯始昌和往常一般,拄着拐杖,在弟子门生的搀扶下,端坐在院落之中,仰头望着那茫茫星河,寻找着天象的异常与变化。
顺便也将一些知识,一些星相的知识,传授给弟子们。
这可是很珍贵的!
“那就是昂宿……”夏侯始昌缓缓的指着星空说着:“此星为胡人之星,主丧……”
“昂宿之侧是毕宿……”
“其主兵戈、边事……”
“昂宿与毕宿交,为天街,街北夷狄,街南诸夏……”
不得不说,夏侯始昌在星相和天文方面的造诣,在整个天下,都鲜有人能比肩。
整个星空,几乎就没有他不认识和不熟悉的星星。
而对于这些星空之中闪烁的恒星,古老的诸夏人民,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赋予了它们种种神奇的特征。
经过春秋战国数百年的演化,至于如今,阴阳五行体系深入人心。
星空也就变成了五宫三垣二十八宿。
再经过公羊学派一鼓捣,脑洞一开,这下子好了,星相直接与人间挂钩。
人主有过,天异之。
天下有异,天灾之。
现在还好,再过几十年,来颗彗星,出个日蚀,都能让一个丞相自杀谢罪!
正解说着星相,一个弟子毕恭毕敬,走到夏侯始昌面前,恭身一拜,道:“老师,有客来访……”
“是杨宣?”夏侯始昌轻声问道。
“老师妙算……”弟子恭身拜道。
“那就请他进来吧……”夏侯始昌放下手里的书简,在两个子侄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吩咐道:“尔等先退下……”
“诺!”众弟子连忙再拜,才捏衣恭退。
很快,一个年轻人就被带到了夏侯始昌面前。
“晚辈末学杨敬恭问夏侯先生安……”这人一见面,立刻就大礼作揖,俯身而拜。
夏侯始昌,在没有担任昌邑王博士前,可是曾经担任了足足十一年的太学尚书博士。
虽然董仲舒在世之时,他被其压的黯淡无光。
可董仲舒之后……
整个公羊学派,就再没有能镇压他的人了。
不然,当今也不会拜他为昌邑王太傅,去教育自己的爱子了。
而在儒门内部,哪怕是在古文学派中,夏侯始昌也很受尊重。
毕竟,他这一系,不同于董系那帮肌肉男,一天到晚,都在嚷嚷着什么春秋之诛。
夏侯一系,更热衷于‘春秋之中非常可怪异之事’。
在夏侯始昌眼中,虽然不是一切都有定数。
但人的行为,一定会影响到天下,进而反应在自然、天象与灾害之中。
后世,他门下就诞生了鼎鼎有名的尚书系大小夏侯学派。
一个比一个深信,苍天有情,监于天下。
进而刺激和影响了易经的京房学派的出现。
谶讳政治,终于席卷天下。
但在如今,谶讳的风潮,却在渐渐低落。
董系正在全面复苏,走向经世致用的道路,三世理论喊得震天响,连夏侯始昌的门徒里也有被影响的人。
这令他当然很不满!
故而,他一直在等,等着杨宣忍不住来向他求援。
可是……
瞧着地上恭身拜服的那个年轻人,夏侯始昌有些不满意了。
“杨公这是瞧不起老朽吗?”他微微动怒,问道:“不然何不亲自来见我?”
“先生息怒……”杨敬连忙拜道:“家父实在不敢亲身来见先生,还望先生体谅……”
“此家父亲笔之书……”说着杨敬就将一份帛书呈在手中,恭敬的献给夏侯始昌,道:“此外,家父还令小子带一句话给先生……”
夏侯始昌接过那帛书,问道:“什么话?”
“家父说:邻之厚,君之薄也,其望先生明察之……”
“呵呵……”夏侯始昌笑了起来:“汝是烛之武乎?”
“不敢……”杨敬拜道:“只是唇亡齿寒,还望先生察之……”
“吾知道了……”夏侯始昌摆手道:“转告乃父:昔者,魏信陵君盗虎符以救邯郸,邯郸之所以能全者,乃邯郸坚守也!”
杨敬一听,微微一楞,但还是只能拜道:“诺!先生的意思,小子必定转达……”
目送着杨敬远去,夏侯始昌才悠悠然拆开帛书,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就将它丢到了一旁的油灯上,瞬间将之烧成灰烬。
“老师……”在其身侧,一个年轻儒生问道:“真要出手?”
“呵呵……”夏侯始昌笑道:“静观其变而已……”
这个事情,他虽然很想很想在哪个张子重身上踩一脚。
打压一下董系。
但问题是……
现在明摆着这张子重身后站着天子!
他在行吕步舒故事!
夏侯始昌吃饱了撑着,才会真的掺和进去。
当然了……
假如那张子重一败涂地,落井下石,倒也无妨。
但问题是……
现在看样子,胜败在两可之间,那他当然要观望了。
作为研究灾异的专家,夏侯始昌始终记得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当然喽,给左传学派一些鼓励和信心还是要有的。
“建啊……”夏侯始昌看着那个年轻人,嘱托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