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大军的行动非常快速和果断。先是,骑兵直冲御道,瞬间突破了叛军的封锁,直趋建章宫。
对叛军来说,要命的是,此刻正是黎明之前,他们的精气神都已经疲惫,全凭着一口气吊着的关口。
在这个时刻,一支骑兵直插建章宫,并迅速突破了一切阻拦,杀到了建章宫北阙城楼下。
叛军阵脚立刻大乱,人心与士气同时动摇。
上上下下,都惊慌失措,各种谣言与流言,迅速的在所有人身边传开。
有人说,鹰杨将军张子重,已经统兵三万,来援建章宫,誓要诛绝叛臣,扫荡长安,重还天下清明。
也有人说,鹰杨将军的河西大军,已经入城了。
更有人言之凿凿的说,张鹰扬闻未央宫起火,勃然大怒,张开了他额间的神目,长出了三头六臂,拿着十八般武器,要为太孙复仇。
在这些谣言中,叛军立刻崩溃。
许多本来倒戈的禁军,忽然就醒悟了自己职责,再次倒戈反正,将长戟与弓弩对准了一刻钟前还在并肩作战的同袍。
而太子刘据身边,原本环绕了数不清的官员、贵族、大臣。
但,仅仅在鹰扬骑兵直趋建章宫北阙后的一刻钟,他身边的人就变得屈指可数了。
除了他本身的大臣以及从雒阳带来的人外,其他原本依附、依从的人,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甚至,还有人在逃离了刘据身边后,马上就带着家臣与私兵,跑去保卫玉堂殿,保卫天子了。
便是刘据现在身边的人,也俱都慌了神,没有了主意。
刘据自己也是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因为他根本没有做过鹰杨将军此刻出兵的预案,也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因为,所有人,每一个人都相信,鹰杨将军在一开始没有出兵,那么之后也不会出兵了。
但他们哪里料到,那位鹰杨将军竟不按常理出牌?
于是,便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很快,混乱就从上到下,全面蔓延。
仅仅不过两刻钟,刘据就发现,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叛军的控制。
现在,不止是墙头草跑光了。
就连他身边原本的大臣与近臣,也跑的差不多了。
曾依为长城的孔安国,在一刻钟前借口要去调兵护送太子,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曾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夸口‘天下事,臣能安定’的周严,脑袋被一群反正的禁军割下来,挂在枪头上。
现在,刘据身边就只剩下了他的宾客张贺和张贺带着的十几个近卫侍从了。
“家上,事已至此,臣请家上出奔雒阳!”张贺簇拥着已经失神的刘据,进入一间宫室里,然后跪下来对刘据道:“如此,或许还能有转机……”
“毕竟,您是天子的长子,也是国家储君,陛下未必会真的降罪于您!”
“您也可以将罪责,全数推脱给臣等近侍……”
刘据却是摇了摇头,看着一片混乱的宫阙,与远方未央宫里升腾的火焰:“没有用了……没有用了……一切都结束了……”
“张子重此刻方出兵,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此子,早有不臣之心,乃是窃国大盗!”
“他之所以拖到现在,就是想要将孤与整个刘氏宗室一网打尽!”
“无论是孤身边的藩王也好,玉堂殿中的宗室也罢,都是其网中之鱼!”
“当秦倾覆,天下之大,何处有子婴容身之地?”
“今汉宗庙将顷,天下又有何处是孤藏身之所?”
“若真的是这样……”张贺跪下来磕头道:“您才更应该振作起来,想办法出奔雒阳啊!”
“天下人岂会坐视这乱臣贼子,篡国乱政?”
“况刘氏立国百年,恩威并施,天下人心在汉,只要家上您能出现在雒阳,振臂一呼,那么从河西到交趾,自山而东,自陕之西,天下豪杰义士揭竿而起,勤王来助,即使张子重真的有项王之勇,淮阴之智,又岂能长久?”
刘据听着,摇摇头:“卿以为,张子重会给孤逃离长安的机会?”
张贺见到这个情况,再看到外面的混乱已经越发严重起来。
索性不再和刘据辩论了,他站起身来,对刘据恭身一拜:“家上,臣得罪了!”
于是,便上前一肘子打在刘据的脖子后面,将其打晕过去。
然后,他就开始脱掉自己和刘据身上的衣服,接着自己就要换上刘据的太子冠服,却被人拦了下来:“张先生,您的体型与身材,与家上相差甚远,还是让末将来吧!”
这是一个从前在刘据面前,毫无存在感的近侍。
他的身高、体型都和刘据差不多。
张贺见了,叹了口气,问道:“壮士尊姓大名?”
“先生不必问太多了!”这个近侍叹道:“当此国难之际,末将这些卑微的小人,又何足挂齿?”
“您还是赶快和家上一起换上军服,趁早从便门那边出奔吧!”
张贺于是郑重的向这近侍一拜,然后给自己换上一套小兵的衣服,又给刘据套上一件带血的戎服,这才带着人,背着刘据,假作乱兵,一路向着西方奔逃。
此刻,整个建章宫内外,都已经彻底陷入混乱。
叛军四散,到处杀烧抢掠或者奔逃。
数不清的宫女与宦官尖叫着,到处逃命。
而宫外,鹰扬大军已经彻底击破了外面的叛军,开始入宫。
张贺知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