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所赐的白旄黄钺,便放在其身侧。
但偏偏,这位鹰杨将军,却生了一副书生模样。
看上去文质彬彬,肤白、体态修长,似乎风一吹可能就要栽倒。
但李哆知道,这些都是表象!
他眼前的这位,是真正的猛兽。
披着人皮的怪物!
手碎长戟,生撕虎豹,都只是这位过去的事迹。
现在,这位是真正的千人敌、万人敌。
是一人灭一军的bug!
其北征之战上,有无数人亲眼目睹过他的恐怖形态。
无论乌恒还是匈奴,在他面前都如草鸡瓦狗,被他生生撕碎!
更曾在参合坡,上演了一人破百骑的壮举!
简直不是人!
漠南草原的乌恒人,都将其视为真正的兵主在世,是神明一般的人物。
李哆听说,如今,在幕南诸部,张蚩尤三个字,堪比仙神。
其香火祭祀,甚至遍布了整个漠南草原,还发展到了扶余、丁零、匈奴诸部之中,连西域都能见到祭祀和信奉这位的匈奴贵族!
李哆就曾亲手从一个匈奴贵族的穹庐,搜到了一个泥塑的‘汉兵主张蚩尤之神像’的祭台。
据俘虏所言,这位汉家大将,现在已经是匈奴人眼中的魔神。
其业务范围,更是已经从战争,扩展到了守护牲畜、保佑母婴等职责。
尤其是母婴守护的业务,使得其在匈奴国中,影响力不断泛滥。
上至贵族,下至奴隶,都有信奉和供奉之人。
传说,连孪鞮氏都有贵族在悄悄供奉和祭祀……
在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李哆当时的表情就和日了狗一样。
如今,正面看着这位匈奴人嘴里的魔神,乌恒人眼里的救世主,汉家军民嘴中的军神。
李哆不知道为何,心中忽然产生了奇怪的念头:“若世无张子重,如今这世界又将是个什么样子?”
“是更好?还是更坏?”
答案,他已经有了。
所以,他上前长身一拜,恭敬无比的拜道:“末将李哆,拜见鹰杨将军!”
“李公免礼!”端坐于上首的那位年轻权贵,微微一笑,和当初一样轻声笑道:“一别多日,却不想能在令居与李公再相逢!”
“请李公向贰师将军转达本将的问候!”
李哆连忙再拜:“将军厚爱,末将必定转达!”
“请坐……”对方笑着起身,走上前来,扶着李哆,坐入席中,然后又命左右端来酒水点心,然后招呼起来:“令居苦寒,不如长安,只好略备薄酒,款待明公,还望明公不要介意!”
“岂敢!”李哆连忙举起酒樽敬道:“能得将军不弃,亲自招待,末将感恩戴德!”
于是便将手里的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
“贰师将军近来可好?”张越笑眯眯的看着李哆问道。
李哆闻言,立刻顺杆说道:“不敢欺瞒将军,贰师将军近来有些不顺……”
“此伐匈奴日逐王先贤惮,虽则夺其辎重,将之逐出天山以北,然而……”李哆小心的选择着措辞:“却不意为叛徒李少卿所设计,于天山脚下略有挫折……”
“索性战前的战略基本达成,故而贰师将军特命末将来此向将军足下汇报……”
“汇报?”张越眯着眼睛,满含笑意。
“然也!”李哆却是直起腰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将军如今为鹰杨将军,秩比中两千石,天子钦赐左白旄右黄钺,为诸将之首,天下之帅,贰师将军亦天子臣,闻将军在此,安敢不遣使来告?”
这个马屁,真的是拍的整个官衙内外的张越部将舒服无比。
许多人甚至飘飘欲仙起来。
毕竟,来者可是贰师将军李广利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更代表着李广利亲自来此。
他居然能伏低做小,将姿态放低到这个程度。
真的很了不起!
许多人一下子就对李哆和李广利产生了好感了。
当然,这种好感对两个不同的势力来说,廉价的如同长安花街柳巷之中的妓女的笑容。
只要愿意,分分钟都可以翻脸不认人。
但,至少在此刻,大家都很高兴。
特别是续相如和辛武灵,更是忍不住微微抿起嘴唇来。
连李广利都低头了?
那岂不是说明,自家立刻就要起飞?
未来之天下,必是自家的天下!
张越却只是笑了笑,道:“贰师将军太折煞鄙人了!”
“请李公转告将军:天子之臣,无有高低贵贱,皆为陛下社稷而效命而已!”
心里面,张越和镜子一样清楚。
李哆现在之所以跪舔,不过是想他出手拉一把李广利。
然而……
没有点实际的好处,凭什么让他出手?
还是那句话——正治没有对错,没有原则,只有利益得失!
作为一个派系的首领,张越对此有足够清晰的认知。
为了防止自己膨胀,他现在甚至命韩央每天早晚提醒他一遍:张子重,你不是一个人!你身系数十百万人荣辱生死!若为一时之快而肆意妄为,汝一人之伤也就罢了,牵连无辜士民,波及数十百万人,于心何安?!
这样做的效果非常明显!
张越现在无论做什么事情,特别是对外的事情的时候,都会斟酌再三,仔细思量。
因他清楚,他必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