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眉头紧紧地锁着,心中在思考,耳边却是传来慕容兰的话语声:“只要你们肯善待我的族人,保全我们慕容氏的家族,我也算是对得起我的祖先,对得起我的兄长了。但是,我不相信东晋的任何人作出的承诺,他们只会勾心斗角,腹黑权谋,满嘴都是谎言。只有你刘裕的话,我相信能一诺千金,可是,你光有一诺千金的品德还不够,我还要你有一诺千金的权势!你明白我意思吗?”
说到这里,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渴望,直勾勾地看着刘裕,脸上写满了真诚,就象那次和刘裕定情时一样。
刘裕沉吟良久,说道:“爱亲,如果是我个人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但是,我现在只是一个只能带一千将士的军主而已,加一个中兵参军的虚衔,至少,我要有刘大帅那样的权势,才可能在这种军国大事上,说话算话。”
慕容兰摇了摇头:“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有权势,未来会不会有权势,现在,是一个妻子在恳求他的丈夫,能不能为他的家庭以后作决定,如果你能同意,以后一旦掌权时,不要灭我南燕,可以接受我们的臣服,那我就会顺着你的意思,与你奋斗一生,如果你自己都不愿意接受,非要继续你那个汉胡不两立,要消灭一切胡人国家的想法,那我只好带着女儿回去了,因为,因为那样的话,我们终将有一天成为敌人!”
说到这里,慕容兰的眼圈红红的,却是不再有泪水,她的眼中写满了决绝,但斩钉截铁,一步不退。
刘裕咬了咬牙:“我可以饶过苻宏,甚至可以以前跟你大哥合作,还能和拓跋珪结为阿干,爱亲,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并不是冉闵,不需要靠屠杀和流血来解决汉胡的矛盾,只要皇帝是汉人的,天子是汉人的,而胡人百姓接受这一点,不因为自己的野心而自立为王,挑起战乱,那我并不会把他们看成敌人,如果我真的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跟你成为夫妻呢?”
慕容兰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可是,你在小兵的时候这样想,跟你如果有一天,坐拥军国大权,掌握万千人生死时,想法就不一样了。就象现在,你的每一个命令都会决定成百上千人的生死,未必就会按你的初心行事。”
刘裕一动不动地看着慕容兰,柔声道:“这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承诺,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不管我有多少的权力,不管我是将军还是小兵,刘裕永远和慕容兰是夫妻,不离不弃,我的妻子有难,我妻子的家人有危险,我会放下一切,去救她的。我答应你,只要平定了天师道之乱,只要大晋可以得到平安,我愿意解甲归田,以我个人的身份,去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让其免遭遇别人的侵略和屠杀。这点,我可以向你承诺。”
慕容兰的眼中流下了两行幸福的泪水,扭过了头,不想让刘裕看到,再回过头时,她的神色已经变得坚定和平静:“好的,狼哥哥,我信你的话。那我现在就回京口,我有种预感,那里可能更需要我。”
刘裕的眉头一皱,松开了怀中的伊人:“不和我去海盐,挡住妖贼吗?那边可是妖贼三路大军,三大贼首齐聚啊,我需要你。”
慕容兰正色道:“如果连你也挡不住他们,那多我一个没用,反倒是京口,可能更需要我在那里等你,国家如果不保,起码自己的家人要保住,我相信,你会跟当年和我定情时承诺过的一样,我心仪的盖世英雄,会带着千军万马,来迎接我的,这样的男子,才是我慕容兰一世相随的英雄。”
她说着,转身就跳下了城墙,纤足连点,就飞出了城门方向,正在打扫战场的军士们,个个让开一边,向她行礼,而她头也不回地陉直而去,绝无半点拖泥带水:“夫君,我回家等你吃饭。”
一个时辰后,城门,护城沟前,临时营帐。
沟中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两万多名俘虏,正蒙着口鼻,在远处挖坑,战场上的尸体,被这些人抛进了坑中,而经过点验之后的首级,也给集中扔进了一个坑里,不少人在刚刚填平的坑上来回蹦跳着,踩着新土,而只有他们给喝令着离开这些新土,还每个人发了一个大饼时,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连声感谢,毕竟,在目睹了太多的天师道众们强逼被俘晋军们挖坑埋尸,而把这些挖坑的俘虏最后斩杀一尽,堆进坑中的操作后,能活着,就是这些人最大的幸运了。
刘裕却没有看这些人一眼,十余名将佐,个个面带兴奋的微笑,半跪坐在他面前的两侧,檀凭之笑道:“这一战杀得可真痛快,斩首一万两千四百二十古级,生俘三万四千一百四十五人,几乎可以说全歼了姚盛这一路妖贼。自大军入吴地平叛以来,这可是最大的一次胜利呢,就连寄奴你上次的乌庄大捷,也不如这次的斩获多。”
周围的将校们个个附和不已,点头称是,孟龙符更是咧嘴大笑:“寄奴哥,可惜这回咱们没有用铁骑冲杀,不然的话,还能再抓他三万俘虏呢。”
刘裕面无表情地说道:“兄弟们,你们真的觉得我们这回大胜了吗?”
所有人都收起了笑容,一脸疑惑地看着刘裕,向靖奇道:“怎么了,寄奴哥,我们以一千北府军加上三千多民兵,伤亡不到三百人,就斩俘五万多妖贼,如此大胜,还不叫胜利吗?”
刘裕摇了摇头:“如果这是胜利,那请问孙恩在哪里,卢循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