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琰落在地上的这一瞬间,他眼中的余光可以看到,张猛的脸上带着狞笑,两刀连劈,把在一边不知所措的谢肇和谢峻也都砍下了马来,两人口中鲜血狂喷,张猛身边的十余名护卫刀枪齐下,顿时就把二人砍为肉泥。
谢琰的心中一阵剧痛,他的耳边传进了张猛得意的狂笑声:“谢琰,天师命我在你身边潜伏三十年,今天,终于圆满,念在主仆一场,我给你个痛快!
刀光一闪,谢琰只觉得两眼一黑,便再也没有知觉了,在他的灵魂飞升上天的时候,仿佛能听到张猛的吼声:“谢琰首级在此,放仗者免死!”
吴兴,乌庄,刘裕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刚才的一幕幕场景,都在这塘报之上,让他如身临其境,刘裕看着在一边泣不成声的谢混,叹道:“三公子,你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令尊让你回一趟城,却让你躲过了杀身之祸,这塘报是出自你的吗?”
谢混哭道:“我和参军郗僧施,同在城头看到了江南发生的一切,前方兵败,城中一片混乱,更是有天师道的内贼趁机作乱,若不是郗参军有经验,早早地备下了民夫的衣服让我二人换上,只怕我们连这山阴城,也逃不出来了。”
刘裕勾了勾嘴角:“郗僧施?他可是郗超的养子啊,当时也在山阴城中?”
谢混点了点头,抹掉了眼泪:“不错,我们出城之后,一路逃亡,直到百里之外才停了下来,我们都是朝廷的官员,有责任也有义务向朝廷汇报军情,于是匆匆地写下了两份塘报,分头行动,路过海盐城时,我入城向鲍县令报信,而郗参军已经过了此地,向吴兴方向奔去了。”
鲍陋长叹一声:“难得贤侄在大难之后还能保留此等心境。想不到那张猛居然也是天师道的内贼,世人皆以为他是令尊的死党呢,若不是他反水,令尊和两位公子也不至于…………”
谢混须发皆张,双眼血红,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若不能亲手杀了此贼,生食其心肝以祭奠家父大人和两位兄长,此生势不为人!”
刘裕正色道:“三公子,还请节哀顺便,你的消息非常及时,一路奔波下来,你也累了,还是先去歇息一下,我们在这里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举动。”
谢混的眼中泪光闪闪:“刘参军,世人皆知你是一等一的将才,妖贼绝不是你的对手,你在这里,吴地的百姓就有希望,请你早点召集附近的兵马,反击妖贼,山阴城边的钱塘仓里有大量的粮草,若是让妖贼搬走,只怕朝廷再也没有在吴地作战的军粮了!”
刘裕点了点头:“这正是最麻烦的事,妖贼本来有几十万部众,粮草是大问题,刘穆之在离开琰帅前一再进言,请他坚守不战,等到北府军回师后合击妖贼,可现在,唉…………”
说到这里,刘裕心中感慨不已,一拳击在边上的一个拴马桩上,打得这人臂粗的木桩直接断为两截。
谢混咬了咬牙:“我这就去京口请刘牢之将军来援,也去建康请姑姑联系各大世家,捐粮出丁,共赴国难。”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外走去,这个平时走路都象是要被生,竟然这会儿的动作,比一个久经训练的军士都要快,不得不让人感叹,这国仇家恨对人的刺激作用。
刘裕回头对着鲍陋说道:“三公子说得有道理,妖贼的目标,还是钱塘仓中的军粮,他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直接向北进攻的,但不排除妖贼会派小股部队前来海盐附近侦察和骚扰,所以还是要请鲍县令尽快组织民众撤离,吴兴一带的袁内史会接应本地百姓的,而战斗人员,包括全城的丁壮,都要留下,还请打开武库,装备所有民兵,城头和军营中遍布草人,穿上盔甲,多设旌旗,作出一副大军集结,严阵以待的样子,如此,方可断了贼人北上念头。”
鲍陋睁大了眼睛:“连琰帅的几万大军都败了,我们这里区区千余人马,难不成还要驻守吗?”
刘裕沉声道:“逃是逃不掉的,带着百姓走,数千人在一起根本走不快,加上刚刚大败,人心惶惶,贼人只消数十奸细混进人群,大声鼓噪,就可以让整个军民大队不战自溃,海盐是连接山阴和吴兴的重镇,城防坚固,如果弃守,那吴兴也再难防守,整个建康以南的州郡,都可能形成大规模溃逃的连锁反应,到时候刚刚收编赦免的各地土豪们,都可能心生杂念,再度从贼,如此,建康城都危险了,即使是北府军复来,也难在几年内平定妖贼之乱啦!”
沈渊子大声道:“刘大哥,我们沈家五虎早就把命交给你了,无论战况如何,都不会再从贼的!”
刘裕微微一笑:“沈家兄弟的忠义之心,我当然清楚,只是其他的土豪们未必会象你们一样。所以,只有守住这海盐城,顶住这最前线,方可稳定已经濒临崩溃的吴地。”
沈庆之正色道:“刘参军说得好极了,这正是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也深合兵法。估计前线也会有很多溃兵逃回,我们正好可以把他们收容,整编,加入战斗。”
刘裕摇了摇头:“溃兵是不能指望的,如果逃回来的人,都是刚刚捡得一命,再无战心,放在这里,不但起不了作用,还会动摇军心,沈幢主,还请你多辛苦一下,专门另设一营,收容溃兵,给他们食物,治伤,还要甄别出天师道的妖贼奸细,不可再让贼人混进来。”
沈云子抢道:“让我配合沈幢主做这事吧,我们久在妖贼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