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双眼之中,光芒炯炯,直视安同,沉声道:“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知道我的想法?”
安同微微一笑:“我一直在观察你和兰公主之间的表情,你们之间,满眼都是真正的爱意,我自然看得出,为了心爱的人,宁可抛弃自己的事业,雄心,这种人不多,但你刘裕是其中一个,若非如此,你怎么会不回故国,而来这草原之地呢?”
拓跋珪笑道:“安阿干,这回你猜错了,刘裕不是不想回国,而是回不去了,上次我亲眼看到五桥泽之战中,晋军诸军尽墨,只有刘裕一人迎难而上,掩护战友撤退,虽是英雄壮举,让人佩服,但也是自领罪责,成为那些真正该为此战负责之人的替罪羊,刘裕,你有国难投,有家难投,在这种情况下,一腔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才会给兰公主的似水柔情所融化,对吧。”
刘裕冷冷地说道:“这些事情,就不劳二位费心了,这与你我之间的事情无关。拓跋珪,我知道你的想法,你现在只想独霸草原,以后一定会想着入主中原,对不对?”
拓跋珪叹了口气:“那些事情,我不敢想,也不能想,现在的我,只想重建旧部,恢复故土,刘裕,我们是一样的人,你想收复汉家江山,我也想夺回祖先的荣誉。你为东晋奋战多年,出生入死,到现在不也只能落个流浪异邦的结果吗?虽然有美人为伴,但我想,以你的性格,这些不是真正想要的吧。”
刘裕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一阵酸楚,拓跋珪的语调之中也充满了伤感,这一刻,他突然与面前的这个人,有了不少的共鸣。
安同摇了摇头:“少主,你有所不知,刘裕落到这般田地,可不是他的无能,而是背后有奸臣陷害,导致北府军战败。现在这些人把战败的责任也推到了他的身上,连他的那个未婚妻,王谢两家的高门世家贵女王妙音,也落发为尼了,现在谢安已死,他再也回不去故国啦。”
刘裕的身躯猛地一震,一个箭步就冲上了前,直视安同,厉声道:“你说什么?谢安死了?你再说一遍!”
安同微微一笑:“怎么,兰公主没告诉你吗?她这一路之上可是有情报来源的,并不是入了草原就一无所知。如果她没告诉你这个消息,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不想让你一时冲动,回东晋为谢安奔丧。”
刘裕看着安同的神色,虽然挂着笑容,但表情是异常的严肃,显然,此言非虚,他无力地向后倒退一步,脑子里尽是谢安的音容笑貌,虽然他恨极王妙音的背叛,但从没有真正地恨过谢安和谢玄,毕竟,自己这多年以来,承蒙谢家的提携,才有今天之地位,家人也托谢家照顾多年,不受刁氏兄弟毒手,而这些年来,谢安叔侄给了自己极大帮助,甚至可说是人生的领路人,把自己从一个京口村夫,一步步地锤炼到了今天的地步,在自己心中,早已经亦师亦父,听闻这个消息,怎么不让他如雷轰顶,肝肠寸断呢?!
刘裕的眼中泪光闪闪,紧紧地咬着嘴唇:“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相公大人他,他明明身子还很硬朗,怎么会,一年的功夫就,就这么去了!”
拓跋珪叹了口气:“大英雄壮志难酬,遭遇了最可怕的背叛,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就象桓温,不同样是北伐失败,篡位不成,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就撒手人寰了嘛。就是我的先大父大人,国破家亡,被秦国掳到长安,受那亡国之君的屈辱和无颜见列祖列宗的内心折磨,几乎是一夜白头,在我的印象里,那个天神般强壮和威猛的男人,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就老得卧床不起,最后呕血而终。刘裕,这就是这些大英雄们失败之后辞世的方式,痛苦地让你不敢相信,但是,却是千真万确!”
刘裕咬了咬牙,对着南方的方向,拱手抱拳,深深三揖及腰,大声道:“相公大人,您的恩情,小裕只有来生再报了。”
安同点了点头:“刘裕,谢安死后,谢家失势,更不可能有人帮你在晋国洗清冤屈了,现在晋国上下都在说,你投降了慕容垂,成为汉奸走狗。连你的家人,也在背负这个骂名,屈辱地活着。你若真的为家人着想,不如跟我们联手,少主非常欣赏你,我们草原上没有汉人的那些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你一定会在这里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书写一段传奇的。”
刘裕缓缓地转过身,坚定地看着拓跋珪和安同:“这些才是你们的真实用意吧,要我跟你们合作,向你拓跋珪称臣,对不对?”
拓跋珪的眼中光芒闪闪:“我们是朋友,不是君臣。你助我复国,我帮你回家。只要你能助我一统草原,无论是借兵自立,还是灭燕归晋,任君自选。”
刘裕冷冷地说道:“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就是想要反噬旧主慕容垂,还敢说对中原没有野心?”
拓跋珪摇了摇头:“刘裕,你不了解草原,你也不想想,我们拓跋氏的祖先,当年一次次地出兵援救刘琨,保你们汉人在北方最后的一脉,却从不占你西晋尺寸之地,图的是什么?”
刘裕的心中一动,一下子来了兴趣,他对当年拓跋氏代国的做法,也确实很难理解,正好见到了拓跋珪这个代国少主,也可以解自己多年之疑问。
刘裕看着拓跋珪那张少年老成的脸,沉声道:“你们可不是不要好处,我记得当年你们每次出兵,都要带回大量的战利品,俘虏,甚至是攻下的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