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首一个反撞后,国王用铁手套掐住了儿子的喉咙:“怎么样?”
埃德蒙王子丧气地扔下手中的木剑,他的灰色眼珠翻了一下:“我不要结婚!埃莉诺说,我还没有成年呢。”
埃莉诺是王后的侍女,一个红发的法兰克美人。
“我会先给你举行成年式的,不过首先你得学会用剑。”埃德加从地上捡起木剑,塞到儿子手中。
“我不喜欢她。”
“那么你喜欢埃莉诺吗?还是诺森布里亚伯爵家的希尔达?”埃德加凝视着八岁男孩的眼睛,似乎能够一眼看透一样。
“我也不喜欢希尔达,她太爱哭了。”
诺森布里亚伯爵的女儿是个干瘪的小姑娘,不过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小姑娘,埃德加这样想道,只是对儿子来说,或许埃莉诺那样年纪的女人更有诱惑。无论是萨克森的公主还是诺森布里亚的小姐,她们的金钱、城堡和军队都比不上埃莉诺那丰满的嘴唇和乳白的肌肤。
但是王子们生来就要和前三样结婚的,埃德加清楚这一点,他的妻子埃玛也完全理解,当初若没有埃玛,埃德加的王位便岌岌可危,那种形势下,哪怕法兰克公主是个老太婆,也会成为英王联姻的不二选择。
埃德蒙会成为萨克森公爵,等到那一天,他会理解的,抱着这样的想法,埃德加放弃了开解。
“你的技巧还需要锤炼,记住我们的训练,fortitudo——一切技巧和武勇都需要根基稳固,就像背负塔楼的大象,绝不可屈膝。”
埃克塞特的《野兽大全》是埃德加最喜欢讲给儿子的书册,动物寓言也是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教育方式,列那狐的故事曾经是埃德蒙的最爱,因此他选用了意大利剑术家的动物隐喻对儿子进行指导。
“如果你能练好至今的课程,在你结婚前,我会送你一把真剑。”这个许诺立刻让埃德蒙的眼睛亮了起来。
意大利的战事还在继续,康拉德王子显然不愿意让玛蒂尔达轻松获得托斯卡纳,条顿人固守在边境的城堡里,而安格斯则不得不参加这种无聊的围攻战,眼看着女边伯的士兵们越过沼地,朝那些控制着堤道的堡垒发起冲击。
梣木柄的长矛和长柄斧在空中闪烁,诺曼骑士和英格兰近卫的甲光交相辉映,那些全身板甲在日耳曼人的箭雨下叮当作响,折射出逼人的寒芒,安格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什么?”
“那个卡诺莎的女爵,手段真是高明啊。”达戈贝特教士评价道,“诺曼人想要为罗伯特赢得托斯卡纳边区,英格兰人不愿意让诺曼人出风头,所以他们现在全部要替女边伯拼命打仗。”
“我们可没什么好卖力的,您的功劳还不够吗?”安格斯微微讥讽了一句,他初次听到自己的雇主说起那个计划的那天,这个年轻剑士几乎没能当场反应过来:达戈贝特作为帝国的使节,却打算在敌人援军到达后临时转换阵营,还准备冒着巨大风险替皇帝的敌人扫除营地内部的障碍,如果不是奥斯提亚的奥多主教的指环,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外表平凡的教士已经进行了如此惊人的交易。
“那些人也不需要你的卖力,孩子,事实上,没有人有兴趣知道你的名字。”教士反唇相讥道,他说的并非实言,玛蒂尔达夫人就曾经向他问起过,他那漂亮侍卫的名字,只是他出于谨慎,并不想将此事告诉安格斯。
安格斯的眼睛紧盯在飞龙旗标下方的翼盔骑士背后,对方正跪在一具尸体前,似乎在用铁手套驱赶着苍蝇,即便在后方,安格斯依然能感到骑士在血腥逼人的战场上的煞气。罗伯特·马利特,他们在意大利人的军营中第二次遇见,这个人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按理说,这种地位的人物不太可能记得自己这样的人,但这个诺曼人显然记得,安格斯能够察觉这一点,哪怕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并无任何异样,但他可以感觉到那种无言的关注,如同深渊的凝视一般令人不安。
在堤道北线的另一座营地里,诺曼底的罗伯特则紧抿着刀割般的嘴唇,双目仿佛能发射火焰一样,狠狠地炙烤着前方的一个盟友。他记得那个背叛者,赫里福德的罗杰,作为诺曼底公国的世袭总管,罗杰的父亲威廉伯爵曾经是罗伯特的导师,然而这样一个家臣之子却背叛了诺曼底,带着公国的叛军拼命围攻鲁昂。那时候罗伯特就从城墙上看见过罗杰那张熟悉的脸孔,他当时确信自己和弟弟们都会被这个人杀死,父亲的骑兵出现在雪地中时,他的剑臂已经失去知觉,喉咙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如果不是考虑到个人荣誉,罗伯特恨不得让部下发出暗箭,射杀这个背誓者,在罗伯特心中,父亲之所以怀疑叔叔奥多,大半就是因为此人。
“阿勒曼尼人快撑不住了。”一个来自伊夫里的骑士忽然开口道。
罗伯特感到一股怒气从心底涌出,所有人都看得出,今天的胜利属于英格兰人,他不禁想起自己昔年的好友埃德加,他为什么要派这些人来意大利,阻碍自己的前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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