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纳迪亚和薇拉如何从旁规劝,耶昂先生也没当面答应去国外放疗,这是作为父亲尊严的最后的坚持。
虽然暂时没能完成他在莫斯科的主要目的,林义龙来莫斯科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困扰他很长时间林场工人的问题获得了解决。
让这些因项目被砍濒临失业的材料工程学准专家和被金融公司开除的几个流体力学的毕业生拿着油锯去砍树似乎在人事上有些奢侈。
“准专家”这个头衔一用来描述项目组中不上不下的专职研究者,既不是货真价实的专家,学术水平也比来研究组镀金的普通研究生要高。这些人完全符合林义龙要求的条件——都会用油锯,都会用林业剪钳,都说英语,都能使用原理相通的机械;此外,每个人都持有俄罗斯7年制大学的毕业文凭。
如果项目被砍或者由于其他原因事业,这一类人也是受影响最大的。
项目组被砍,来负责后备工作的研究生并不太吃亏,他们本来就是来项目组积累实践经验的;项目组带头人尽管受影响很大,但他们属于成手,总是能从其他的金主那里获得一份跟之前待遇相当的工作;“准专家”们,一旦被裁撤,除非是那种即将晋升的专家,不然很难在其他地方找到一个类似待遇的工作。
林义龙要招聘的林场工人虽然在威尔士和爱尔兰没人愿意光顾,但他提供的16000镑年俸的固定待遇,恰好能够得上这些人对自己身价的保底估计。林场工人这个职业性质来说,每天管吃管住,只要“开着全地形车在林子里兜风”就能挣到跟原来职位差不多的钱,还能去资本主义的农村感受富足的西方世界,当然很愿意来。
在这些人获得第二类签证申请上,并不存在任何问题:林义龙的广告已经在网站上张贴了将近两个半月的时间,但园丁的工作似乎比林业工人更可观,要求招揽的10个普通工人和两个工人组长的工作竟然没人经手,甚至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的伐木工人对冬季“过于湿润”的威尔士乡下也不太感兴趣,既然如此,林义龙就满足了没内部工人应聘的条件,只要每年能保证欧盟外的被雇佣者的收入超过两万英镑,就可以成为有真实需要的雇佣者,获准从欧盟外引进工人的资格。
在莫斯科居住的一周,他忙着面试这些被生活逐渐磨去棱角的申请者。
周四晚上,林义龙又到了耶昂家,请耶昂一家人去了最贵的法式餐馆吃饭。
耶昂先生这一周一直没松口,可对耶昂姐妹的劝说多多少少地展现出了松动。
入座之后,耶昂先生惊奇的发现林义龙没点酒精饮料,整个餐桌酒精含量最高的东西,竟然是他们盘子里被伏特加酒醉死的鲟鱼。
至于杯子里,都是葡萄汁。
“尤里,你不喝酒?”耶昂先生问道。
“不喝。”林义龙回答道,“我对酒精饮料有些过敏,摄入酒精的极限就是格瓦斯饮料了。请务必尝尝这条鱼,应该是挺不错的。”
确实美味,但在法式餐馆吃俄式菜肴风格上有些不太搭调,也算宾主尽欢。
最后,纳迪亚拿着林义龙的银行卡去付了账,她对这顿饭的价钱咋舌不已。
吃完甜品,林义龙送耶昂一家回家,他又一次和老耶昂坐在书房中。
“你邀请我们来,有什么事儿。”耶昂先生问道。
“明天,我将在晚上按计划离开。”林义龙说明了来意,“就算为了纳迪亚和薇拉,也请你保重身体。”
“我不会去的。”耶昂先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林义龙的老调重弹,一定是要他出国治疗。
如果林义龙是他的女婿,耶昂先生会非常乐于接受,但是一想到林义龙却是用强力逼迫耶昂姐妹交出贞洁的混蛋,就没办法欢喜的起来。
纳迪亚和薇拉已经把跟林义龙如何相识的过程跟自己的父母和盘托出,耶昂太太问了两个让双胞胎非常难堪的杀手锏问题——“你爱他么?”和“你觉得他爱你么?”
这两个问题绝对是“怂恿分手”时的绝佳表述,看似很主观评述的问题,但如果被问这个问题,多多少少,在提问者的眼中,肯定是认为你们出现了问题的。既然别人有这种疑虑,那么当事人真的和恋人出了感情问题的时候,几乎都会遵从第三者的语言中暗示,去找相处时恋人不够爱自己的表现,而非回忆两人在相爱时的甜蜜。如果这个时候没能立即和恋人修补关系,几乎保证分手。
纳迪亚不知道,薇拉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只能记得林义龙对她们的帮助和坚定的预期保证。对自己的感情,几乎是被她们在伦敦感受到的无助孤独扭曲成的忠诚和感激——如果按照这个描述,那确实是爱。
这种扭曲形成之后,几乎无法更改。耶昂先生的多次说教碰上了纳迪亚和薇拉的执拗脾气被挡了回去。
耶昂先生认为林义龙对自己这对傻女儿的洗脑很成功,能跟林义龙心平气和的谈话,就已经是他的极限。
“我还是希望耶昂先生能再仔细慎重考虑一下,只是为了你的女儿们。”林义龙非常诚恳地说道,“至少我不希望看到纳迪亚和薇拉充满忧虑样子。”
林义龙的这句话把耶昂先生逼上了逻辑上的绝路——林义龙不想看到,难道身为父亲的耶昂先生就想看到?
“我,总有一天要离开她们的。”如同斗败的猎狗一样,老耶昂瘫倒在了沙发里,用这句话舔舐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