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帐落座之后不久,徐长卿便直入正题。
简单聊了几句,卢传贤将村里的一位老人请来。
五十多岁,看起来比城里七十多岁的人都老,抽着旱烟,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徐长卿并不是那种相信真相就隐藏在传说中的人。他认为于玄门这个行当而言,专业和非专业的认知角度相差太大。哪怕非专业人士机缘巧合下亲历了事件,其描述也极易造成误导,更别说还得考虑信息经众口相传之后的扭曲度。
当然,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对方的讲述。
他有他的考量,他在评估这个人的基本认知以及品性和说话风格。
有些人是故事大王,小事到他嘴里都能变得跌宕起伏。有人是干柴党,大事从其嘴里说出,都让人觉得不过如此,味同嚼蜡。
这老人既不属于前者,也不是后者,但的确加入了感qíng_sè彩,以及自己的观点,还有那么一点点卖弄。
到了询问环节,徐长卿问的全是风俗和地理、气候这方面的问题,那些‘据老人说’之类的神神怪怪的内容,压根提都不提。
之后他从布包里拿出个小本子和笔,还有一把玉筹,开始在那里算,经常是掐指算,有时还会用到罗盘,摆玉筹的情况并不多,在本子上做记录的情况就更少。
就这么算了能有一个多小时,他拿过之前让卢传贤准备好的这个地区的卫星地图,开始在上边标注。
卢传贤在一旁,看出了一部分,九宫和八卦,其他的就看不太懂了,比如那些类似于经纬线的东西,尤其是这些线全部是弧线,像是一条条的蛇,他不知道这些线的意义以及弯曲的依据,看起来就像是信手涂鸦,又或因为没有格尺而画歪了,但他知道绝不可能,象徐长卿这样的,对身体掌控入微,想要画直线,绝不会歪哪怕一点点。
徐长卿这图明显是自用的,也不做解释,画完之后上传,然后利用电脑放大,局部打印,再拼黏成一张大图,拿宽的透明胶带纸贴的宛如一张塑料纸。
地图到此算是基本搞定。
时间已经是晌午,饭菜端上,他,阿杜、阿哈、卢传贤,吃饭的就这四人,小组的其他人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饭菜还算可口,荤素都有,只是偏咸口,且食用香料用的重。徐长卿能够理解,食材是工作组提供的,但烹饪是请村里人代工的。这个地区的人们经常面对食材不够新鲜,甚至有了异味的问题,调料重便由来于此。
饭后散步,徐长卿登上土山眺望了一番,景致没什么好说的,唯余感慨:人类真顽强,这样的地方也能长久生存下去。
平均年降水量两百多毫米,且集中在7-10月份,无霜期只有百多天,一年只能种一茬作物,土地贫瘠,上了肥也只能种有限的几种作物,有矿产,但储量和品相连小矿主见了都撇嘴,这意味着上好点的设备都有可能赔本。
徐长卿甚至觉得这种地方都不如沙漠戈壁,后者索性断了念想,弃地而去,这种地方吊着一口气,死不下,活不了,再扯点情怀什么的,真是坑大不显深,多少人将一生的岁月填进去,连个响动都没的听。
下午,徐长卿没有去现场,而是打了几个电话,其中包括跟余玄机小聊一番。
余玄机自从成了‘红领巾’,到今时已经捱过一次异能爆发,效果不差,但还不能完全扼制,两人就这一问题,都在找原因,想办法,时常会通个电话。
从余玄机哪里,他得知青龙会组团过来了。余玄机跟青龙会仇怨深结,一直比较关注对方,有专门的暗线长期监视。
青龙会这半年来在天朝这边的损失有些大。除了林子安那档子事,还有隔空斗法和被十九局瓦解了人蛇和珍物走私这两桩。
三桩事都或多或少的跟徐长卿有关系,尤其是最后一桩,魔尸傀儡和力士多点发力,令其多年经营的我网络毁于一旦。
“你自己多保重。”
“放心,我有布置,而且风衣男很给力。”余玄机提起风衣男就有些兴奋,哪怕在电话里都能感觉到那种眉飞色舞的劲头。
风衣男曾是元教的骨干成员,先天级别,刺杀专业,未等展开本领,就被徐长卿疾速击杀,后来制成特殊傀儡,再后来连同那纸鸢法器,都转送给了余玄机。
徐长卿考虑到余玄机跟他的关系太过亲厚,疏远避祸是行不通的,那么就只能强化其防护能力。尤其是以社稷之力封镇异能后,固然不用再承受异能的折磨,却也失去了预知未来所带来的种种优势。
除了将特殊傀儡和纸鸢法器送人,徐长卿将斗鬼令也上交了。
严和平都有些惊讶,觉得徐长卿手松的都有些过分。距离斗鬼令造成这才多久?新鲜劲还没过吧?就这么舍了,尤其是斗鬼令凶狠而强悍,是典型的战斗法器。别人都是直嫌自己的战斗手段少,战斗力不足,也就徐长卿,似乎逮着什么都能舍,都敢送,入道者的心灵境界就牛逼成这样?
当然,若是他知道徐长卿光是在失法世界就修行十二载,便能释然了。
有些,或者说很多修行者,法器自己不用,宁肯埋尘也不给别人,理由是法不可轻传,器不可轻予。
徐长卿不这样,他的观念更现代一些:花出去的钱才叫钱,有人用的法器才算是法器。
尤其是入世以来,他深感天朝玄门圈的那种暮气和外道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