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想要离开的人一直在惨叫。
他们被围在圈子里,几十个曾经认识的人手持棍棒或者石块,朝着他们身上狠命砸下。
人太多了,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武器也被夺走,只能做出各种防御动作:双手抱头,蜷着身子,尽量用身体最坚硬和结实的部位承受攻击。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发出惨叫。可是叫声最大的那几个家伙立刻招来更加猛烈的攻击。大块的砖头和碎石铺天盖地砸了过来,他们头上和身上流出鲜血,然后被漫天飞舞的灰尘覆盖。
杀戮与折磨会上瘾。
站在远处观望的女人也参与进来。
不知道她们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也许是想要对这些必须死的男人进行报复。几个女人从地上捡起散落的钢管,以及各种能够当做武器的东西,费了很大力气才挤进人群。她们眼睛里透出凶狠,残忍与亢奋的表情统治着面孔。她们打起人来的那股狠劲儿非常吓人,就像受伤的母兽在撕咬猎物。
杨艳红也加入其中。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只是想要报复,可报复原因和对象显然与这些离开团队的男人无关。杨艳红手里握着从地上捡起的半块碎砖,朝着距离最近的男人额头一阵猛砸,不知道是那个男人的骨头太硬,还是砖头太软?总之砖头碎了,男人却没有倒下。他用充血的眼睛盯着杨艳红,嘴里发出无比狂乱的咆哮。
尼玛,一个婊1子也敢对老子动手。我要杀了你!
杨艳红被吓呆了。
有生以来,她是头一次做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完全是头脑发热就跟着其他人扑了过来。受伤男人一拳砸中了杨艳红的脸,她立刻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脑子里很多原本清楚的事情变得混乱。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也看见那个男人张开嘴,露出带血的牙齿,想要抱住自己,啃断自己的喉咙。
围殴的人很多。从旁边飞过来几记重拳,当场就把男人打翻在地。他准备用来攻击杨艳红的嘴巴发出惨叫,很快变成了痛苦低沉的哀嚎。周围的人却不为所动,拳头和脚印雨点般落下。他很快没有了声息,躺在地上变成一滩带血的肉。人们对于失去反抗能力的对手毫无兴趣,他被扔出圈外,重重落在了地上。
杨艳红已经回过神来。
她发现罗宽就站在距离十多米远的位置,一直在看着自己。他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戏谑表情,仿佛对一切都觉得无所谓的花花公子,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女人会不会主动躺在床上,在自己面前脱下衣服。
现实是最好的老师。
大脑神经正在从混乱中变得清醒。杨艳红侧过身子,看到了站在远处,没有动弹的丈夫张绍全,还有紧紧抱住他的胳膊的杨慧娟。
很多以前的事情在眼前晃动着。
恋爱、结婚、争吵、叫骂……
有人说,婚姻就是一切麻烦的开始。所以,只有爱情才是真正值得歌颂与向往的美好世界。在那里,你永远不会感觉到生活的压力,永远不会觉得陪伴在自己身边这个男人(女人)的丑陋或者邪恶。无论他(她)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会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这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意义。
真正的爱情,必须与婚姻连在一起。热恋中的男女总要结婚。就算你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身边的人也会催促你尽快结束这段最美好的经历,开始面对生活中最大的困难。
不知道为什么,杨艳红发现自己哭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什么地方不如那个女人?”
“你什么也没有,是我给了你一切。你妹妹上大学的钱是我给的,你妈妈住院的费用也是我全部报销,就连你父亲死了,从头到尾所有丧葬费用也是我拿出来……我知道你穷,我从未说过你一个字。可是,你到底为我做过什么?”
“你住着我的房子,花着我的钱,就连你的新欢也是我手下员工……你什么也没有,却还暗地里谋算着想要杀了我,夺走一切。”
突然,杨艳红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重伤男人猛扑过去。
她从地上随便捡起一块石头,朝着男人脸上一阵狠砸。用力捏住男人的面颊,把他的嘴唇挤开,将手里的石块朝着男人嘴里死命地塞。牙齿被磨碎了,伴随着从石块表面不断掉落的白色粉末,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男人虽然正在昏迷与清醒之中弥留,却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死亡危险。他发出含含糊糊的尖叫,手脚也在最后的体能推动下不断挣扎。可是这对改变他的处境毫无帮助。杨艳红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力气,她干脆用右手拇指按住男人的左眼,以最凶狠的姿势朝着里面硬挤。
这个男人不是张绍全。
他根本不认识杨艳红。
这不重要。
她现在需要发泄,无论对方是谁,在杨艳红看来都是一样的,统统该死。
眼皮和拇指边缘涌出鲜血,男人痛得连声惨叫,发出不知道究竟是威胁还是告饶的尖叫声。杨艳红似乎是疯了,她觉得从男人眼眶里流出的红色液体仿佛带有魔力。那是一把形状怪异的刀,硬生生把整个世界剖成了两半,把自己的生命和身体从中间切开,远远扔掉惨痛屈辱的过去,只剩下冷酷狰狞的现实。
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抽出男人挂在腰上的格斗刀,朝着耸动的